一曲終了,韓正卿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流螢微喘著悄悄抬眼,剛觸到他的視線就躲了開去。
她撤一步離開他的懷抱,理了鬢發(fā)輕咳一聲,“多謝大少爺。”
韓正卿沉默良久,只嗯了一聲。
屋內(nèi)瞬間的安靜,徒留兩廂尷尬。
銀杏率先出來打破沉默,“來來來!我看明白了,這男子的步子啊,就是略霸道一些,咱們就是跳著玩,也不那么講究,都找找舞伴,咱們輪換著來。”
“你們玩?!表n正卿后退一步,繼而轉(zhuǎn)身出去。
他走了,屋里的丫頭們才逐漸活躍起來,各自找了人搭伴。
流螢覺出來韓正卿不對勁,卻不曉得他到底是為著什么,她心中不安,腳下不自覺地邁開步子。
“大少爺!”
韓正卿已經(jīng)出了院子,流螢才自身后追上來。韓正卿唇角微微一扯,站定了轉(zhuǎn)過身來,流螢卻跑得急,一個不穩(wěn)當(dāng)就栽了過來。
“呀!”
流螢撲進(jìn)他懷里不敢動,韓正卿扶著她的胳膊幫她站穩(wěn)身子。低下頭,瞧見她小手里捏著的點心已經(jīng)爛做一團(tuán),黏糊糊地粘滿了手心,還有一些在他的胸前攤成了泥。
“這是做什么?”
莫非她特意追出來給他送點心?為什么?
韓正卿瞧見那吻痕的時候就捋清楚了當(dāng)下的狀況,流螢晌午分別問過他與韓宏義是不是今日才上山來,想是昨日她就見過老二,只怕他二人之間已經(jīng)有了什么。
韓宏義歷來不依仗韓家做靠山,自然也不畏懼老爺?shù)囊?,即便鬧出什么動靜,他大可以帶著流螢一走了之。
于她,確是個不錯的歸處。
韓正卿頓覺無趣,抽身想走的時候,她卻又追出來,這是為著哪般?
“我、我讓迎春做了些點心…”
流螢瞧著韓正卿臟兮兮的衣裳,忙用小手去拍打,卻是越拍越臟。
韓正卿瞧著自己的衣裳逐漸變得又油又花,才緩緩問道,“你為什么追出來?!?
“我、我想讓大少爺嘗嘗,可是我…”
流螢不曉得哪里來的情緒,越發(fā)的委屈,眼眶泛紅,淚珠子便向下掉。
“都怪我太笨了,我原想著大少爺不高興,吃些甜的興許…”
韓正卿忽然拉起她手腕,低頭將她手心里的甜泥舔了。
舌面蹭著手心,說不出的癢。
若是不追出來,他大可以就此放手。
流螢只模糊地知道他情緒不高,卻不曉得是為著什么。韓正卿這一低頭,她掌心溫溫?zé)釤岬?,不知怎地,她覺得大少爺竟然在哭。
“大少爺你別哭,我、我不是故意要弄臟你衣服的。你…”
流螢語無倫次地安慰他,韓正卿抬起頭,眉頭緊鎖,目光里滿是疑問。
那臉上干干凈凈,只有唇角粘著些碎屑,哪里有哭的意思。
“你沒哭啊…”
流螢小臉一紅,尷尬地收聲。
韓正卿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嘴角,這丫頭眼窩淺,心里倒是通透。她覺出來他情緒低落,朦朧卻精準(zhǔn)地捕到他心里的不甘與委屈,只是多少年沒流過淚,他的淚腺早都干涸了。
流螢尷尬地立在原地,小手還在他的手心里無所適從。
韓正卿整理了情緒,嘆口氣,領(lǐng)著她到旁邊一處涼亭。
“有帕子嗎?”他問道。
流螢語塞,“沒、沒有?!?
韓正卿便掏出自己的手絹,撣了撣身上的污跡說道,“哪個姨太太像你,冒冒失失,也不隨身帶個絲帕。”
流螢小臉一垮,她又被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