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一大早,藍鳶被數(shù)個鮫人簇擁著游入紅瑚宮,她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正等在那里,銀鐵制就的纖薄羽翼彎曲環(huán)繞在白凈的前額,又如波浪般向兩鬢盤旋,一片又一片迭在一起,構(gòu)筑出一頂華麗鋒銳的頭冠。
聽到藍鳶的聲音,她神色淡淡地看過來,一向素凈的眉眼染上秾麗的紅妝,茂密的長發(fā)也系成了一根根細長的小辮,稍微一動,上面的銀飾便叮當(dāng)作響。但不知怎的,她的臉上失去了慣常的明媚笑容,染上殷紅珊瑚粉的眼尾漠然半闔,竟顯出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厲來。
藍鳶挑了下眉,被按著坐到她身邊后,稀奇道:“怎么,你與季泠月吵架了?”
女人慢半拍地搖搖頭:“沒有?!?
也不算吵架吧,畢竟她這些日子每晚都被阿月拖著造珍珠,女人在床上與她纏綿時溫柔得很,好聲好氣地哄著她,但一下床就變得不假辭色,還兇巴巴的。
藍嫵支著下巴苦惱半晌,聽到藍鳶詢問怎么這般沒精神,便道:“困了?!?
藍鳶蹙眉:“困?”
她嗯了聲:“昨夜通宵把珊瑚冠做好了?!?
“給了你這么多天準備,怎么拖到昨夜才做好?”
“還不是因為……”她頓了下,干咳一聲:“因為最好的珍珠不好找,之前那些天,我一直在找珍珠。”
藍鳶還想再問,風(fēng)意已經(jīng)舉著王冠從門外游進來,身后還跟了一串手捧華服的鮫人侍從,那王冠與藍嫵頭上戴著的很相似,卻更為華麗繁重,數(shù)十顆幽藍色的寶石鑲嵌其中,風(fēng)意只是舉了一會兒就覺得胳膊發(fā)酸,不禁擔(dān)憂起自家陛下頭頂王冠幾個時辰后的脖子來。
更別說,這是海族千百年來第一次在海面上舉行的登基大典,也是第一次邀請仙宗掌門前來觀禮的登基大典,這么重要的時刻,她們可是半分差錯都不能出的。
一旁的藍嫵扭頭打量她幾眼,忍不住笑道:“你家陛下都沒緊張,你緊張什么,也不知道誰才是要登基的人了。”
風(fēng)意急道:“殿下妄言!”
藍嫵彎起眼睛:“這小臉白的,以后你就是?;视H侍了,怎么還不穩(wěn)重點?”
風(fēng)意還要再說話,藍鳶就出聲道:“行了行了,這么喜歡逗弄小姑娘,你也穩(wěn)重不到哪兒去?!?
藍嫵眨了下眼,轉(zhuǎn)頭看向她那張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臉,許是身份不同,藍鳶臉上的妝容更端莊威嚴些,稍一斂眉,便有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怔了下,才道:“今日以后,你就是真正的?;柿?。”
藍鳶把手放在她膝上:“我永遠是你的姐姐。”
忽然,門外又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都好了嗎?時間要到了?!?
江兮走入大殿,看見兩個端正坐著的年輕鮫人,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哎呦,不愧是我的女兒,”說著,她便上手捧住這兩個臉蛋:“瞧這水靈靈的臉,多討人喜歡?!?
風(fēng)意一驚,慌忙道:“太后娘娘,妝要花了,妝要花了!”
江兮這才站起身,道:“那幾個仙宗掌門,和一些收到請柬的人族已經(jīng)到了,你們也快些,莫要讓人家久等?!?
藍鳶嗯了聲:“母后也該啟程了吧?”
“是,我這就走?!?
藍嫵眨巴一下眼,好奇道:“母后去哪兒?”
“拿劍,”藍鳶瞟她一眼,解釋道:“你這些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知道,授劍儀式由母后來主持了?!?
從前的授劍儀式,皆是由上任海皇授予下一任?;?,她們?nèi)缃褡匀恍胁煌?,按照慣例,若?;什辉?,便該由長老授劍,再次之則是大祭司授劍,但前些日子藍鳶已經(jīng)在長老會拍板決定,由江兮來授劍。
藍嫵挑起眉:“長老們竟然同意了?”
藍鳶哼了聲:“自然不同意,但那又如何?”
藍嫵露出贊嘆的表情:“他們恐怕氣死了吧?!?
“那敢情好,”藍鳶淡淡道:“一群迂腐的老家伙,憑著長老的身份就想對我頤指氣使,哼,等我上任后,就找個機會把他們都趕下去。”
風(fēng)意:!
陛下真是不把她們當(dāng)外人。
海上風(fēng)平浪靜,萬里無云,僅有數(shù)十個人影站在一起,正百無聊賴地攀談著什么。
“你們這時間還真是緊湊,”齊月瑤環(huán)著雙臂道:“上午觀禮,晚上就婚宴,但你怎么還在這兒呢?”
季泠月淡淡道:“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你不該和藍嫵在一起嗎?或者早早就去梳妝打扮,人間成親不都這樣嗎,從前一天就開始布置新房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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