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藍月邀僵了下,猛地轉過頭,看見盤腿坐在不遠處的女人。
她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那人的側臉,不由自主朝她走了一步。
落腳時,原本潔白縹緲的地面忽然有了色彩,以她為中心,如波紋一般向四周蕩開,青翠的山林與綿延沙灘逐漸顯現(xiàn),嘩啦海浪聲響起,連手臂都感受到了柔和的海風。
她眨了下眼,身體一晃,踉蹌著撲了過去:“春寒!”
兩條手臂毫無阻礙地從她身上穿過,藍月邀跪在她身旁,愕然又惶恐地抓了兩下,掌心卻始終空蕩蕩的。
楚春寒綢帶束發(fā),白裳如雪,一雙桃花眼溫柔含笑,說出的話卻不客氣:“那是死門,若這里不是你的識海,你在踏進去的第一步就死了?!?
藍月邀怔了下,呆呆看著她,直到耳邊傳來另一個聲音。
“知道了?!?
她轉過頭,見不遠處站著另一個熟悉的人影,藍嫵悻悻在原地轉了個圈,蹲下來扣地上的沙子,小聲嘟囔:“這可是我第一次解陣,怎么能一次就對呢?”
楚春寒笑意更甚:“可我有個學生,當年便是一次解陣的。”
藍嫵愣了下,循聲望過來,目光卻始終落不到楚春寒身上:“這么厲害?我認識嗎?”
“算是認識吧?!?
楚春寒將手搭在身前的棋盤上,回憶道:“她天資聰穎,活潑善良,懷揣滿腔抱負,是我見過的……最為意氣風發(fā)之人?!?
藍嫵沉默了會兒,把頭轉了回去,沮喪地蜷成一團:“我太笨了,比不上她就是?!?
楚春寒蹙起眉:“不要這么說?!?
見藍嫵依舊無精打采,她無奈地抿了抿唇,指尖微微上挑,變出一只透明的小水母,慢悠悠飄到藍嫵身邊。
長長的觸須環(huán)住藍嫵的肩膀,仿若一個溫柔的擁抱:“你們……其實很像,但又不是很像?!?
藍嫵偏過頭,把臉往小水母身上蹭了下。
楚春寒繼續(xù)說:“雖然都是良善之人,但她生來便是天之驕子,自負自傲,被族人擁護著長大,從未遇到過什么波折,一旦跌入谷底,萬念俱灰,就會滋生心魔,再走不出來。”
“而你,在兩百歲之前,你的族人給予你的只是對可愛又無用的小公主的憐愛,他們從未真正尊敬過你,在兩百歲之后,他們連這點憐愛也收了回去,你已經(jīng)習慣了,是不是?”
一旁靜立的藍月邀下意識攥緊拳,眼眶漸紅。
“你們會走向不同的方向,一個會在泥沼里越陷越深,另一個,卻會努力往上爬,但我并不覺得誰對誰錯,只是偶爾會覺得……有點可惜?!背汉p嘆道:“你們的命運,原本都不該是這樣的?!?
藍嫵沉思了一會兒,抱著小水母站了起來,朝不遠處堆滿竹簡的另一張桌子走去:“可正是過去經(jīng)歷的每一件事,造就了今天的我,我并不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她頓了下,自言自語道:“但是她,會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嗎?”
藍月邀驀地一顫,布滿淚光的眼眸閃爍幾下,眼前的場景便再次變化了。
山川崩裂,巨浪翻滾,這片識海的主人心境已與之前大不相同。
“如果可以的話,拜托你,幫我阻止月邀?!?
“她會信嗎?”
悲鳴的海風中,藍嫵用盡全力抱緊楚春寒,哽咽道:“她若不信的話,我該如何阻止她?”
楚春寒仍然安坐在原地,身上卻飛出點點白芒,仿若正在融化的靜雪:“倘若她還記得自己曾經(jīng)的理想,還記得我是為什么愛她的話,幫我?guī)б痪湓捊o她……”
女人抬起頭,發(fā)梢已逐漸湮滅成灰,連鬢角都被吞噬殆盡,那雙眼睛卻依舊溫柔如初,遙遙望著僵立不動的藍月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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