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茵正從包里拿出自己做的花生酥,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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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要借給蕪茵錢將這七十萬還上,蕪茵一直都是拒絕的。直到今天她又提起這件事,蕪茵才終于接受,她以為她突然想通,原來是蕪茵一直在等這個月的工資,她想連之前的助學(xué)金一起還給賀知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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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她應(yīng)該是快忍受不了賀知延了——她這樣好脾氣、好性子的人都會受不了,不知道賀知延到底干了多少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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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想說什么,房門就被敲響了。霍逐在外頭敲了敲門,生怕她們聽不到,特地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亭抒,賀哥來了,你先和蕪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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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聽到賀知延的名字,手指本能地顫了顫。賀亭抒按下她要起身的動作:“你在這兒就好,我去把他攆走。茵茵,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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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看起來像是從公司的晚宴過來,西裝上還別著一枚帆船胸針。他坐在樓下的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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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翻閱著那本食譜大全。聽到賀亭抒下樓的聲音,他交迭的雙腿放平,抬眼看向她的臉:“亭抒,茵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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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她在我這里住,不會跟你回去的,”賀亭抒咬了一塊餅干,把他手中的書抽出來放到桌子上,“你自己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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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并未對她的回應(yīng)感到意外,他起身扣好西裝下擺的紐扣,低頭看向她滿不在乎的神情,聲音低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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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抒,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想再繼續(xù)浪費時間,”他微微一笑,止住她要去拿餅干的手,“茵茵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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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亭抒抱臂倚在樓梯口,抬頭看向他的臉。賀知延已經(jīng)保持這幅衣冠楚楚的樣子近二十年,從他七歲起就接受這個家庭最合適和最頂尖的教育,至少到那天為止,她還沒有一次見到他失態(tài)。她平靜地與他對視,抬手示意要下樓的霍逐先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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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逐本來想下樓,莫名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在她的手勢下慢慢地退到了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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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客廳的音響中循環(huán)播放著《Iamok》,她在悠揚的口哨聲中看著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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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生氣,蕪茵也不明白,”她側(cè)頭點了一支煙,“說到底你只是把蕪茵當(dāng)作一個情人而已,既然是各取所需,她就沒有什么對不起你。你現(xiàn)在卻急成這個樣子,到底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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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聽著她的問話,語氣未變:“這和你無關(guān),亭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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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很無理取鬧嗎?”她吐了一口煙氣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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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那么急眼,我或許會相信你的話,認(rèn)為你還是只把她看作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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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沒有繼續(xù)聽她將話說完,從她身后的樓梯上了樓。他熟門熟路地走到第一間房間打開門,蕪茵正背對著他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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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去,從床前站了起來。賀知延將門反鎖,好似是松了一口氣,走到她身前才低頭,抬手捧住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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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不接我的電話,我會擔(dān)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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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你沒有突然想跑到哪里的想法,不然我找起來確實還要費一點功夫,”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將她攬到自己懷里,“茵茵,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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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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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慢地張開自己的手心,里面是一張他有些熟悉的銀行卡。當(dāng)初賀知延將這張銀行卡和另一張信用卡都交給了她,信用卡她從來沒有用過,銀行卡也該在這個時候歸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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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我新轉(zhuǎn)進(jìn)去的兩筆錢,一筆是當(dāng)時我上大學(xué)時你資助我的學(xué)費,我按照資助標(biāo)準(zhǔn)將錢都轉(zhuǎn)進(jìn)去了,具體的金額你可以看胡經(jīng)理那里的資助單確認(rèn)一下。另一筆是我媽媽的手術(shù)費,這筆是七十萬整。再就是還有一些營養(yǎng)費和護(hù)工費我還沒有湊齊,”她聲音停了停,“我下個月再還給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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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的聲音停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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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默片刻,攬著她腰身的手微微一松,低眼看向她的眼睛:“茵茵,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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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從他懷中起身,伸手輕輕推開了他攬在她腰間的手,與他目光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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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費和媽媽的手術(shù)我都很感謝你,但是這個錢該還還是要還的,所有的錢都在這張卡里了,”蕪茵聲音輕輕的,將銀行卡放到他的身側(cè),“不夠的我會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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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延瞥向那張銀行卡,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庭院中開始放起了跨年的焰火,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大片的煙花在夜空中綻開。音樂聲驟然變大,歡快的口哨聲和悠揚的旋律從庭院的草坪上的音響中傳進(jìn)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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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到這里吧,”蕪茵輕輕舒了一口氣,目光認(rèn)真地看向他的眼睛,“謝謝這半年來你對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