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秀對于這種勃發(fā)的怒火,也沒有任何畏懼之色。
她仰頭看著這個一直與她互相看不慣、但實際上確實可以托付信任的家伙,輕輕地說:“我只是覺得——你該知道?!?
“我該知道什么?!”簡銳意都要伸手扶住自己的腦袋,免得血脈賁張爆裂開,一頭栽倒下去,“知道你沒有廉恥,跟人茍合叁天叁夜嗎?!”
一個藍(lán)祈已經(jīng)讓他耿耿于懷了,但那是咒印發(fā)作的不得已之舉,就算招秀表現(xiàn)得跟人難舍難分,到底身份所限,不可能長相廝守,他并未將此放在心上。
現(xiàn)在的解東流卻觸及到他底線了——他完全不能理解!
“我得了一份機(jī)緣。”
招秀直起腰,盤腿坐在榻上看著他:“天大的機(jī)緣。”
簡銳意一臉譏誚,滿腔憤怒發(fā)泄不出來,眼睛里都蹦出血絲。
“先天可期。”她依然保持著自己的步調(diào),說道,“化神也不是不敢想。”
燈下的美人似籠上一層薄薄的輕紗。
青絲如墨,膚白如雪,眼波盈霧,唇繡嬌色,通身的靈韻好像就在她身上流溢出來,縱使說是月中的仙神都會叫人毫不猶豫相信。
她說:“陰陽合修,是取得機(jī)緣的先決條件。你知道,我不可能放棄這種機(jī)會?!?
“愚弄我不需要這些借口,”簡銳意頭痛至極,血管腫脹得都似乎要爆開,“他一個先天,你個廢材??!”
嘖,不帶這種人身攻擊的。
就算她的武功真的次了點(diǎn),也不至于太離譜好
么。
不知為何,招秀現(xiàn)在再看這些放在過去必會惹怒自己的話語,總覺得提不起情緒。
她的心態(tài)從容穩(wěn)定得多。
就好像人越是外強(qiáng)中干越是要武裝自己,而真正有實力的人,卻無所謂執(zhí)著于外相。
“確實匪夷所思,所以不可能是我的功勞?!闭行懵掏痰?,“他估計并不想我還這份恩情,但我確實欠下一筆大因果?!?
說得太信誓旦旦。
簡銳意使勁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硬拖住自己的理智,不要出離癲狂。
他以審視的眼神死死盯著招秀,仿佛想找出她身上任何一處破綻。
“我看見過高處的世界了,非?!陚?,瑰麗,令人神往,”招秀慢慢道,“我也想去?!?
她又說了一遍,語氣更堅定一分:“簡銳意,我要去?!?
兩人視線交匯,只是停頓了一下,她又輕輕說道:“但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我不能去。”
這種剖白她從未作過,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這樣袒露過自己。
無可轉(zhuǎn)圜的堅毅里又摻雜著一些無可言說的脆弱,就好像某種轉(zhuǎn)瞬就要化作云煙的霧氣,最后反倒出落得平靜起來。
“我覺得我應(yīng)該告訴你,簡銳意,”她說,“我知道你把所有人都遣離瓊島,你一開始就在試圖避免走漏風(fēng)聲了?!?
他在接到消息匆匆趕至瓊島,在找不到招秀兩人的第一時間,就敏銳意識到漩渦底下該有什么玄機(jī)——于是他立刻控制在場的人。
島上的人被他先后送離,他必會確認(rèn)對方不會亂說,密瓶軒就是干這種事的,這種事由他去做,比招秀自己處理都要方便得多。
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整個瓊島應(yīng)該全在他的掌控范圍內(nèi)。
他已經(jīng)替招秀把她該做的事提前做了。
他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他總是會作最壞的打算,從根源上提前解決問題。
招秀沒有將底下那樁駭人的謀殺與天柱的詳情說出來,可當(dāng)下所說的卻已經(jīng)是種難得的坦誠了。
簡銳意忽然當(dāng)前一步,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真氣才剛探入,就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