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靜寂。
未多久,解東流出聲:“好了?!?
招秀手按著肩口,滿頭冷汗,呼出濁氣的瞬間,艱難地抓住衣袍一角撕開,想要扯出布條包扎流血的傷口。
一只手從邊上陡然探過來的時候,她全身應激地顫抖了一下。
“是我?!睕]有波動的聲音響起。
手指很快摁住了她下意識畏縮后退的手臂,指尖點在她的傷口上。
疼痛一下子被阻斷。
冰冷的觸感代替劇痛,仿佛有冰順著破開的肌理滲透進來,將所有哀嚎的皮肉凍結。
她倒吸一口涼氣,但總歸是比袒露了傷口好受一些。
“抱歉?!泵媲暗娜寺?,“沒顧周全?!?
黑暗中無法辨析對方的神情,從沒起伏的聲音來看,實在無法捉摸對方的意思。
“是我武力低微,”招秀很有自知之明,活命已經很不錯了,“那兩個……不動了嗎?”
本來想問“死了嗎”,轉而又改口,本來就是死物。
“砍斷了頭顱四肢,”解東流說道,“沒有反應了?!?
她艱難地活動了一下手臂,還是有些不適,但比方才要好很多,剛想直起
身,就發(fā)現解道長彎腰把她扯下來,放到了背上。
身體騰空的瞬間,她僵硬得像是木塊,但她很快放松下來,坦然地接受了對方的幫助。
“多謝。”
她將手臂搭在對方肩上,靠過去,身體沉重,腦子卻越發(fā)活躍:“是這個地方讓死物活動,還是二十年前的人做了什么手腳?”
解東流停頓了一下:“這個地方?!?
“跟這股威壓有關?”
他慢慢應了一聲。
“可惜火折子滅了,”招秀惋惜,“不然可以窺見更多真實。”
礙于黑暗沒法觀察的兩人,沒有往前走多久,就發(fā)現了上一波人散逸在地上的東西。
這里也有打斗的痕跡,血跡很多,但沒有尸體,在一個被遺棄的包裹里找到了防水的火折、蠟燭與傷藥。
顯然有備而來,只是遭遇那兩只死物鎩羽而歸。
解東流捏著蠟燭,看她坐下來,毫不猶豫撕下衣襟,撩開頭發(fā),往傷口上撒藥。
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部反而更生動,只是燭光微弱的光并未給她蒼白的臉容增添一點暖色,反而叫她更有冰雕玉琢的不真實感。
解東流知道自己很強,但從來不會將武力的強弱作為評定一個人的標準。
至少她的堅韌、理智,乃至于危機前的鎮(zhèn)定、不屈服的倔強,都為他前所未見。
后知后覺,為什么她會說聶風清像她。
招秀瞥了眼那人,見他身上并沒有劍器的痕跡,心想果然,心劍無形,以身為鞘。
這天下的傳承,但凡能代代后繼,必有玄奇奧妙之處。
待她處理好,兩人又回轉過去,看之前被切割得七零八碎的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