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

克萊恩精神一振，按照上次窺視“倒吊人”的辦法，讓本身靈性蔓延，觸碰向那團深紅。

他的眼前頓時浮現(xiàn)出模糊而扭曲的畫面，只隱約能看見一位棕黃色頭發(fā)的少年雙膝著地，面對著一個純凈的水晶球。

那位少年穿著的黑色緊身衣物，與魯恩王國的流行趨勢截然不同，也和克萊恩從雜志上看見的弗薩克帝國、因蒂斯共和國等外國的傳統(tǒng)服裝存在較大區(qū)別。

他周圍環(huán)境昏暗，桌椅陳舊，時不時被乍現(xiàn)的光芒照亮，但克萊恩卻聽不到雷霆轟鳴和雨水滴落的聲音。

畫面中，那位少年雙手交握著抵住額頭，身體前弓，正不斷祈求著什么，厚實的嗓音嗡嗡嗡繚繞于克萊恩耳畔。

克萊恩專注傾聽，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尷尬的事實：

他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那是一門他從未接觸過的語言！

……作為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我竟然不懂“外語”……克萊恩自嘲一笑，不甘心地又仔細(xì)分辨了一陣，比當(dāng)初考英語聽力還要認(rèn)真。

這么聽著聽著，他逐漸察覺到一個問題：

對方的語言雖然不屬于自己學(xué)過的任何一門，但卻很接近古弗薩克語，有類同跡象！

“父親……母親……這兩個單詞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吧？和古弗薩克語很像，但又有一定不同……”克萊恩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古弗薩克語是第四紀(jì)人類的通用語，是當(dāng)代所有語言的源頭，而且它本身也是在逐步變遷的……我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確定啊……”

他聽了又聽，從語法構(gòu)造等方面排除了魯恩語、弗薩克語和因蒂斯語等當(dāng)代語言。

“是古弗薩克語在漫長歷史里的一個變種？就像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上書寫的文字？”克萊恩手指連敲青銅長桌邊緣，微不可見頷首道，“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古弗薩克也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它由巨人語衍變而來……北邊的弗薩克帝國一直號稱自己的國民有巨人血脈……這也許是古老年代里的巨人語……”

到了這一步，知識儲備不夠的克萊恩只好暫停，將靈性收回，不再注視，不再傾聽。

他沒打算立刻就將那位祈求的少年拉入灰霧之上，準(zhǔn)備先弄懂對方在說什么。

當(dāng)然，于此之前，會經(jīng)常觀察，做基本的“考核”。

呼……克萊恩吐了口氣，在恢弘的灰霧神殿里向后一靠。

他用靈性包裹住自己，模擬出下墜的感覺。

…………

“復(fù)習(xí)”完羅塞爾日記，克萊恩換好正裝，出門前往占卜俱樂部。

薪水翻倍的他依舊選擇乘坐公共馬車，只是奢侈地照顧了一把溫蒂太太的生意，花費1.5便士買了杯甜冰茶，以驅(qū)散午后的炎熱。

到了豪爾斯街區(qū)，克萊恩將紙杯丟入垃圾桶內(nèi)，一步步抵達(dá)二樓。

進(jìn)門之前，他捏了捏眉心，提前開啟了靈視。

剛邁步走入接待大廳，克萊恩立刻感受到這里洋溢著淡淡的悲傷。

漂亮的接待女郎安潔莉卡坐在那里，目光渙散，眼眶隱有發(fā)紅。

“悲傷總會過去的?！笨巳R恩來到安潔莉卡面前，溫和沉穩(wěn)地開口。

安潔莉卡猛地抬頭，略顯茫然地呢喃道：

“莫雷蒂先生……”

很快，她清醒過來，詫異問道：

“您，您知道凡森特先生的事情了？”

“啊對，我忘記了您是一位出色的占卜師?！?

克萊恩配合著嘆息道：

“我只能占卜出模糊的情況……凡森特先生究竟遭遇了什么？”

“老板告訴我們，凡森特先生在睡夢中突發(fā)心臟疾病，安詳?shù)仉x開了人世?！卑矟嵗蚩ㄕf著說著就帶上了幾分哭腔，“他是一位和藹的、客氣的、真正的紳士，他是很多會員的精神導(dǎo)師，他，他還那么年輕……”

“很抱歉讓你更加悲傷。”克萊恩沒多做安慰，緩步走向了會議室。

安潔莉卡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和鼻子，然后望向克萊恩的背影，拔高聲音道：

“莫雷蒂先生，您要喝什么？”

“紅茶。”比起咖啡，克萊恩更喜歡這個，雖然感覺也并不怎么樣。

相對而言，他更喜歡姜啤，更喜歡甜冰茶，只不過作為一名紳士，正式場合不該像個小孩子……

因為周一的緣故，會議室內(nèi)只有五六名會員，在克萊恩的靈視里，他們的情緒顏色各自不同，有的真切悲傷，真的略微黯淡，有的幾乎沒受什么影響。

“都很正?！５姆磻?yīng)?！笨巳R恩微不可見頷首，拿著手杖，隨意找了個位置。

他正要順手關(guān)閉靈視，忽然看見安潔莉卡進(jìn)來，走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