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一搖,司機沒有跟著上車,車內(nèi)形成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
譚思行說:“我們結(jié)婚的日子,你父親定在了下月初十?!?
他的睫毛顫了顫,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你,靜靜地等待你的反應(yīng)。
“結(jié)婚?”你心緒亂了,面色也大變,喃喃道,“不行,我要找譚伯父退婚……”
你倒是心里門清,自從譚家起死回生后,譚年就不太看得上你這個準(zhǔn)兒媳了。
“晚君妹妹。”
你要去拉車門,卻發(fā)現(xiàn)車廂早就被關(guān)死。
“譚思行,你讓我下
去!”
轉(zhuǎn)頭見到是譚思行所為,你壓了悶氣,語氣不太好聽。
被你怒目而視的人眼神冷澀,半晌后嘆息一聲:“你怎么不叫我思行哥哥了?”
“我不會退婚的。”譚思行突兀地轉(zhuǎn)換話題,“你剛剛是在和金先生說話?”
“金景深當(dāng)著那么多學(xué)生下了曹銘的面子,要放過他可不是一槍的代價。等金先生身體好轉(zhuǎn)之后,我想曹銘會很樂意和他再碰一面的……”
“混蛋,你拿金先生威脅我!”
譚思行克制地看你一眼,有些似笑非笑:“你怎么會這樣想我。我只不過是把知道的事實講給你聽罷了,晚君妹妹?!?
“何況,金先生算是你什么人?我做什么要拿他威脅你?!弊T思行說這話時,隱隱約約透著股酸氣。
說曹操,曹操便到。
金景深跟著你和車夫出來,不巧見到你上譚思行的車,似有些異常,便快步趕過來,敲了敲車窗。
“晚君,譚醫(yī)生?”
車窗被打開,你瞪大眼睛驚叫了一聲:“快躲開。”
話音未落,卻已經(jīng)來不及,譚思行單手給手槍上膛,冰冷的槍口直接抵在金先生的腦門上。
“滾開!”
金先生退了兩步,強自鎮(zhèn)定:“譚醫(yī)生,作甚一副土匪做派,你欺負(fù)晚君了?”
譚思行冷冷一笑,瞳仁極其幽深:“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話!”
“金先生,有句話你說對了。我現(xiàn)在拿起刀做了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可是過去,我也做過磋磨人的閻羅。譚某人既能救你,也能殺你?!?
原來那天金先生和你說的話,譚思行都聽得一清二楚,可卻裝得云淡風(fēng)輕,悶氣到現(xiàn)在才一股腦地發(fā)泄出來,足見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譚思行……”你捉住他的手,“你冷靜一些,一開槍巡警馬上就會趕來的。”
你靠著他的樣子可憐巴巴的,像一只嚇壞的雛鳥。
譚思行松了松捏著手槍的腕子:“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不欺負(fù)你?!?
這便是不欺負(fù)你的樣子嗎?你快被譚思行的殺神模樣嚇壞了。
他丟了槍,拿握槍的那只手捉住你的細(xì)腕子,攥得緊緊的,朝金先生譏誚一笑:“金先生,我奉勸你早點搬出杏花巷尋個安全的去處,今日你不吃我的槍子,來日也要吃其他人的槍子?!?
雪佛蘭揚長而去,你被譚思行牢牢抓著手,卻礙于譚思行方才的瘋子行徑不敢反抗。
若叫你乖乖地聽話嫁給譚思行,做這包辦婚姻的悲劇產(chǎn)物,你是絕不愿意的。
可父親意愿已定:“晚君,你可知譚思行背后的洋人在章家的銀行放了多少錢……爹爹知道你從小就是我和你娘的乖女兒,你聽話些,思行不會虧待你的。”
你同這從頭到尾就打著賣女兒心思的父親果真沒有話好講。
而你的母親更是讓人心寒,聽到你的退婚想法后大驚失色:“外面的報紙上都寫滿了你和思行的關(guān)系,你若是退婚,豈不是傷了閨譽,以后還有哪家公子要你……”
事已至此,不管是怨爹娘還是恨譚思行都沒用。
你盯著窗外的月色深深嘆息,既為自己識人不清,也為自己前途未卜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