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逸雯和黃穎提前被安保人員送到了一樓的架空層,以此遠離頂層的麻煩。
“姑姑,他們會不會把姜醫(yī)生和裴先生都殺了……”
黃逸雯想起剛才看見的那些槍,聲音都染上哭腔。
“不會不會,”黃穎連連保證,“裴樞有辦法的?!?
“那萬一姜泠真的認不出他,也想把他殺了呢?”
黃逸雯年紀小,膽子更小,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見姑姑還淡定地要死,又忍不住哭了一句。
“姑,你在檳城都經(jīng)歷過啥呀……”
黃穎心虛地敷衍:“哎呀,多了去了,以后再跟你講。”
兩年以前,她也和黃逸雯一樣,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剛當上領(lǐng)館的探員就接到失蹤報案,說一個姓姜的醫(yī)生不見了。
她啃哧吭哧地查,結(jié)果最后查到裴家祖宅,那座大得嚇人的濱海莊園——嶼邸。
嶼邸里面有數(shù)不清的軍火器械,還有……被裴樞吃抹干凈的美人醫(yī)生。
冷酷至極的氛圍,活色生香的美人。
從此以后,黃穎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軍火大亨也喜歡漂亮女人。
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頂層忽然傳來槍響。
接連不斷,震人肺腑。
黃逸雯嚇得直往黃穎懷里鉆,黃穎帶著她躲到柱子掩體后面,嘴里也罵罵咧咧的。
“阿西,柏桑人呢!他不是說妥妥干掉的嗎!”
槍聲持續(xù)了很久,久得在架空層都能聞見硝煙。
正當兩人的神經(jīng)煎熬到了極限時,一樓的消防門忽然被打開了。
就是在這樣一片濃濃煙霧里,她們看到了并肩走出來的裴樞和姜泠。
男人是冷酷俊美,女人是清冷絕代。
像是,殺出一條血路,在世界崩塌的盡頭相愛。
他們從頭到尾都是般配的,可惜,彼此之間似乎不太對付。
或者說,禮貌的聲討更為合適。
禮貌歸裴樞,聲討歸姜泠。
“裴大少,你倒挺誠實,沒帶武器是真的沒帶啊!”
“還有!不要再跟我提電影的事!”
“我知道電影里發(fā)生了什么!否則,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里?!?
美人的責(zé)怪一句接著一句,男人則照單全收,也紳士有禮地指出她的不對。
“一把手術(shù)刀,足夠我們?nèi)矶肆恕!?
“寶貝,你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好兇?!?
“你要補償我的。”
親昵的調(diào)情。
黃逸雯直接聽傻了。
姜泠和裴樞什么時候熟到這種程度??
姜泠確實和裴樞不太熟。
他的臉,是毫發(fā)無傷的俊美;
他的手,是根本不需要石膏護套的靈活。
西裝外套的袖口落處,一副暗紋黑手套是同色系的相得益彰。
手套之下,隱隱傳出金屬校正的冰冷聲響。
性感,英氣,偏執(zhí)游離。
他的聲線也具有冰冷的磁性,一聲聲落在她耳邊,說是今天就要帶她回南洋。
她忽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
裴樞對她體貼至極,周身一點也沒有方才嗜殺的影子。
室外的陽光很好,這也是他們經(jīng)歷重重波折之后相認的第一天。
他的姜醫(yī)生,終于回到了他的身邊。
嗜殺之后殘留的腎上腺素在他體內(nèi)瘋狂叫囂著,想要帶她回到嶼邸,不分晝夜地廝守相愛。
他會身體力行地帶她重新恢復(fù)記憶。
然而,她很快澆滅了他的幻想。
“我不會跟你走的?!?
她停在他身后,遠遠的一段距離。
她極漂亮的美人,被硝煙染臟的常服都絲毫不耽誤她的好容貌,不合適的尺寸更襯得她豐乳細腰,小臉五官猶憐又帶著魅惑的清冷,出血顫抖的唇瓣極易勾起人的邪念。
他也停下腳步,耐心又斯文地勸她。
“寶貝,我們要回家的?!?
一聲聲的親密稱呼,在她聽來唐突僭越,在他口中卻是日夜肖想成真。
“你走吧,回檳城?!?
她再一次開口,像是在放逐自己救上岸的鯊魚回歸自然。
南洋,大馬,檳城。
那是他的家。
不是她的。
他們才剛剛認出彼此,又經(jīng)歷了這么大一場糾紛,她怎么可能跟他遠走高飛。
她生疏地把他推遠,但是這樣的距離顯然讓魔鬼感到不悅。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他不喜歡離得這么遠。
“寶貝,我的姜醫(yī)生。”
他站到她面前,落下雙重親昵囈語。
“魔鬼的耐心是有限的。”
深不可測,偏執(zhí)瘋狂,大抵如斯。
糾纏之時,樓上再次傳來動靜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