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妍這一路悶了一肚子氣,本來這學年課業(yè)就很重,每天熬夜學習寫綜述、寫論文,好不容易周六有點空閑時間,竟然還要奉獻給大魔王。偏偏謝景淵的家還在離學校二十公里的麗山,妍坐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快九點。
斜月疏星,形單影只。但一開手機,滿屏待辦事宜又把她從無病呻吟的傷感拉回現(xiàn)實。
政治學老師臨時要求做整本書的思維導圖加筆記,特別強調作業(yè)要計入平時分里面,使得考試周前寶貴的復習時間雪上加霜。她的導師專門發(fā)郵件,要求讀一些著作以寫學年論文,尤其劃了《唐代律令制》《隋唐立法與法律體系》等幾本為必讀書目,以及加了非常多的資料作為參考。
除此以外,就是各種聯(lián)誼會和活動,各種強調必須參加。其中有件堪稱離譜,不知道學生會抽了什么風,疫情以來的月度線上酒會再次舉辦,安排在了考試周前夕,指望大家都醉醺醺去考試,然后集體掛零嗎?
正在黎妍頭疼于無數(shù)事情,嘉敏給她發(fā)了去年做好的導圖模板,只要進行部分修改就能當作業(yè)提交。她立即回復:謝謝。
稍有一絲慰藉,一抬頭正對上幽深的面容。
妍,你對金主就是這種態(tài)度?
那要什么態(tài)度?
你知道的。謝景淵抓緊她的手腕,銳利的眼睛幾乎快把她剖析、分解,她能透過他的微表情感知其蘊藏的怒意。這一切都緣于她不聽話,她沒有隨時曲意逢迎,所以觸動了他的逆鱗。但謝景淵為了維持這張人皮,僅僅卸掉她的手機。只有手腕間留下的指痕印證他虛偽的教養(yǎng)。
妍想奪回手機而不得,“幼稚!”
“三心二意對你的金主,難道你很成熟嗎?”
“我哪有……”她話不占理,越說氣勢越弱。
謝景淵不好過分指責她,還手機,翻過這頁。
點支煙,吞云吐霧。妍厭惡香煙的味道,躲得遠遠的。
“躲那么遠干什么?過來,讓我看看你。”
她乖乖按謝景淵的話靠近點。她順著銳利的目光溯源,他本人與其說“媚氣”,倒不如說是外貌修飾氣質。謝景淵的手撫著她臉頰,如所有普通男人一般,對女人垂涎欲滴,沈迷肉欲無法自拔。他可能不在乎是誰,不在乎形貌品行,只要是女人,那就是溫柔鄉(xiāng)所在地,完全不挑食。在他眼里,性是食鹽似的必需品,一旦剝離就會失去生機。
他的吻落在她耳廓,試圖勾起柔情。冷暖交錯,激起的電流般酥麻感。
她沒有領情的意思。既然他閑得沒事,妍只好直接去問:“謝導您如此大費周章是為了?”
謝景淵撣落煙灰,“沒什么要緊的,叫你陪睡而已。”他對于骯臟交易已經(jīng)達到面不改色的地步,更何況他是金主,天然地居高臨下,而她說好聽是情人,正常而言就是情婦,即‘妾’的身份,從屬于主人。他摘了眼鏡,“我們去洗澡吧?!比詢烧Z提出不容抗拒之要求。
你以為你是皇帝嗎?“抱歉,今天不行?!彼窬?。
“不行?欲迎還拒?”在娛樂圈混多年,謝景淵最不吃這套?!拔野B(yǎng)你完全是為了身心愉悅,滿足情緒價值。我在工作上積攢了很多壓力,所以才會叫你來放松一下。你既然收了誠意,就該服務好你的金主?!币谎员沃?,金主的維權。
“可我明天還有工作!”
“我不在乎你干什么。”
“我白天……已經(jīng)做過了。”說自己的隱私還真是羞恥。
謝景淵掐滅煙頭,重申道:“去洗澡?!彼鹕?,摟她在懷,還怕她抗拒,貼心地吻在唇角,曖昧且恒久。
“不要!”眉心微蹙,央求道:“謝導,我真的已經(jīng)很累了?!毖H片刻間就被連掐數(shù)下。
她的求情空一絲誠懇,全無可憐之態(tài),謝景淵氣不打一處來,“好啊,我以為你會是稱職的情人,可你太不聽話了。你要是回去休息,出了這個門以后我們就再無瓜葛。”
這是顯然是氣話,但卻是你開口要求的。黎妍順臺階說:“求之不得!反正我也不想這樣,你再找別的潛規(guī)則對象去吧?!彼€掏出那張新辦的未曾敢動的卡,擱在茶幾,“謝導,你的錢全都在里面了,我毫厘未動?!笔贡M全力推開他。
謝景淵被‘無意’放飛的金絲雀啄了一口,自咽苦果,“妍,你最好是跟我置氣。如果你敢走,我就從名單里劃掉你的名字,讓你一毛錢都拿不到?!?/p>
又是封殺威脅。
妍譴責道:“惡心,你這個掌控話語權、掌控資源的老男人,只會靠著地位、權力帶來的利益要挾別人,享受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p>
他一點不忌諱被人‘惡語中傷’,自嘲道:“是啊,我就是那么惡心。正因為在你身上有利可圖,才會威脅你。妍,我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會為了利益去犧牲去搏命?,F(xiàn)在,你想去改變生活,而我只想睡你,我們各取所需。”他挑明目的,像最開始那樣。
黎妍不想跟他促膝長談,“可我既不會對你俯首稱臣,又不會對你阿諛奉承,你想要的我一點滿足不了。再見?!彼^也不回走了。
沒有任何遲疑,倩影悄然擦身而過。
他握住她的小臂,“我知道你很缺錢,不僅有助學金要還,還有其他欠錢。沒有錢,你遲早會被債務壓垮的,沒有錢,你什么都做不了?,F(xiàn)在我愿意用錢買我們的關系,你來決定吧?!?/p>
對啊,錢是如此重要。就算不是謝景淵,也會有張景淵,李景淵等等,那些人興許還不如他,遲早自己會主動走入泥沼,下海,色情,甚至淪落到妓女。黎妍的心蒙上層暗紗,她的選擇,早就別無選擇。
“我答應你。金主。”
果然,從他們在車里茍且的時候,一步錯,步步錯。青蛙趴在塊高點的石頭上,便貪婪地奢求爬出井底,渴望到陽光之下。她嘗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欲壑難填,為那冷酷的誘惑動心。她的話僅僅是為了及時止損,防止出現(xiàn)滿盤皆輸?shù)木置妗?/p>
“以后我們就是金錢利益關系,但請你不要對外人說出我們的關系?!?/p>
他笑笑,“你還真是天真的女大學生啊?;橐黾彝?、工作相關、人情世故無一不是金錢利益關系,你不如概括為肉體交易關系?!?/p>
謝景淵撫摸著她的頸子,在她咽喉處象征性地咬了一下,寓意他永遠會把握命門,扼住她的咽喉。
“疼??!你怎么那么喜歡咬人?你這個毒蝎子!”
“輕微懲罰,你惹毛了金主就不能受點疼嗎?看來我要想想,下次拿什么罰你,乳夾?皮鞭?手銬?你可以挑一個作為情趣玩具?!笔忠咽炀毜赝旅?,伸進衣縫里,手指熟練地勾了二三下,襯衣扣子就崩開了。他失望于衣衫下老土的肉色胸衣遮蓋了風景,索性在乳溝的地方一用力將胸罩勾掉,暴露出勒出紅痕的豐盈的乳房。
真令人討厭。襯衣底下精光,她拼命蓋住兩點。
“謝導,你真是夠了!你的動作可太猥瑣了?!彼龔娏铱棺h。
“你!我哪里猥瑣了?原來我在你眼里竟然淪落為猥瑣男?!彼傧胝f什么,居然無言以對。
“難道不是?謝導你哪次都是……騷擾。哪個正常人一見面就要動手動腳的。”對他說‘性騷擾’這個詞可能太嚴重了,但她忍不了他的動作了,必須抗議。
謝景淵扶額,“不懂情趣?!彼⒓床黹_話,“你不覺得謝導這個詞太生疏了?”
“那……金主?”
“這算稱呼?”
“嗯,那我叫你景淵還是……景?”她不用看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熬?。”
話音剛落,他吻了她,吻了又吻。煙味帶來的窒息感令人眩暈,可她又無比渴望被吻的溫度。似是漫步花海做的泥沼,沒走一步都在陷落,她很清楚,自己沈浸在虛妄的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