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吸血美人香(12)
十一點五十分,所有玩家再次聚集在會議室。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走向十二點,許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忍不住想說點什么,抒發(fā)既興奮期待又莫名緊張的心情,“等會兒有你們后悔的時候!”
“狠話撂早了吧?一般會立這種flag都是要死的反派。”蘇易滿臉嘲諷,說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聲。
許光怒目而視,“如果我真的是神呢?”
蘇易翻了個白眼,“我下跪道歉,行了嗎?”
顧云眠有點懵。
蘇易哪兒來的自信?如果他們的計謀失敗,他真要下跪?
莉莉絲一直撐著下顎看著她,當然沒錯過少女震驚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自尊這玩意兒在這里一文不值,連個賭注都算不上,小菜鳥。要真敢賭,那該直接賭被當成叛徒交給軍隊處置,下跪道歉算個毛?!?/p>
蘇易臉上有些掛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不你來?”
莉莉絲蠻不在乎,“賭就賭,姑奶奶怕你不成?我要是贏了,你倆誰下去當叛徒,隨意?!?/p>
“他不是神是他的問題,關(guān)我什么事?”蘇易慫又不承認,色厲內(nèi)荏的嚷嚷。
顧云眠大開眼界。
這種胡攪蠻纏的打法……居然也能和嫌疑值不沾邊?
她的手被旁邊的黃牧抓了起來。
黃牧說是怕她再情緒失控,總之把她的位置調(diào)到自己旁邊,這會兒面上還是“黃首席”的正義凜然,桌下卻拉著她的手,在她手心寫寫畫畫開小差。
“她是特例”
顧云眠癢得縮了縮手指,正好抓住他正要抽走的食指。
“好主動,我喜歡:)”
顧云眠用指甲掐了一下他的手心,并沒有太用力,仿佛小貓磨爪子,輕微的刺痛感化作酥癢,直竄入黃牧心頭。
“why特例?”
“她以這種風(fēng)格聞名,簡單來說就是無賴且作,所以在別人眼中是正常發(fā)揮,不適用于所有人”
“你適合現(xiàn)在的風(fēng)格”
“小兔崽子”
顧云眠:“……”
她一時竟不知道他是指兔子幼崽的傻白甜屬性,還是單純罵人。
她認為后者可能性更大,于是又掐了他一記。
黃牧:“別掐,要硬了”
顧云眠:“……”
她當初為什么會被這張堪比城墻的臉皮騙得團團轉(zhuǎn)啊!為什么會以為這變態(tài)是正人君子?。。?/p>
她這回真用了勁兒,以指甲擰起他手背的皮肉,狠狠轉(zhuǎn)了一圈。
黃牧平靜的表情差點碎裂。
媽的為什么這么動作如此熟練且痛得如此刁鉆啊!
顧云眠忍住差點溢于言表的笑意,小聲問:“黃牧哥哥……時間到了嗎?”
黃牧從胸口掏出懷表,表情瞬間變得有些詭異,“……十二點零二?!?/p>
許光臉色驟變,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懷表,“不可能!”
因為女玩家們穿的修身旗袍沒有口袋,只有男玩家有懷表。蘇易和加百列紛紛摸出自己的表,確實是十二點零二。
他們沉浸在斗嘴中,沒有注意時間,許光也沒有收到系統(tǒng)通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時間錯了……一定是時間錯了……”許光似乎已經(jīng)預(yù)知到自己的未來,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如秋風(fēng)枯葉。他抬起頭,就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頓時被激怒了,聲嘶力竭地吼:“看什么看!一定是狼隊搞鬼!他們想搞死我!我是神牌,我真的是神牌!我是趕尸人!!我是神牌!!”
他癲狂的模樣真的嚇到了顧云眠。她下意識抓住黃牧的手,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尋求安全感。
許光的位置就在黃牧正對面,且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她這么一挪,就成了活靶子,瞬間引來他憤怒的眼神,“你躲什么!”
顧云眠過去人生中見過最瘋的,除了新人電影里那群三觀處于異次元的癲公癲婆,就是酷愛把自己割得鮮血淋漓的她,但也是內(nèi)向的瘋法,哪見過這種被逼入絕境的狂人,喉嚨發(fā)堵,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瘋狂搖頭,企圖表現(xiàn)自己的清白。
許光卻仿佛找到一個宣泄口,哪還管她是真清白還是假清白,一心只想跟個瘋狗般咬死這個把自己推入這等境地的罪魁禍首中的最弱體。
他躍上桌子,上演了一波真.陰暗爬行,走最短且最不會被阻攔的途徑,手腳并用閃現(xiàn)到顧云眠面前,惡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問你躲什么!”
雖說昨晚是顧云眠自己要求黃牧勒暈自己,可苦肉計該疼還是疼、該怕還是怕,她有點兒PTSD,即使在夢中也總是不安的扯松脖頸上的繃帶,短短一個上午,已經(jīng)被大夫和小藥童板著臉碎念好幾回了。
被許光掐住脖頸的瞬間,她腦子里浮現(xiàn)的是那個充斥著盤自己的心跳聲的夜色,以及風(fēng)起時孩童尖銳驚悚的笑聲。
她張嘴想尖叫,卻被他掐著發(fā)不出聲來,只能不斷下咽,擠入胃中,隨著胃酸一遍遍的翻滾沸騰;她痛苦得五官扭曲,晶瑩圓潤的淚水染上恐懼的污濁,被顫抖得散了形,化作溪流滾滾落下。
她用力拉扯著脖子上的手,指甲劃得他手背到手腕全是深淺不一的傷口;因為窒息,她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大腦一片空白,掙扎的動作下意識添了下半身的踢踹扭動,不但沒逼退罪魁禍首,反倒將自己弄得一身傷。
她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看不到,所有感官拼湊而成的畫面一閃而過,在腦中留不下除了黑以外的任何痕跡。
等她意識清醒,許光已經(jīng)被加百列和蘇易控制住,莉莉絲站在他面前,瘋狂甩他大耳刮子,將他兩邊臉頰都搧腫了,也不知是嘴里被牙齒劃傷,還是莉莉絲搧得他內(nèi)傷吐血,鮮血不斷從他唇角溢出,又被下一個耳光搧得撒滿地面,整個會議室都是清脆的巴掌聲,卻沒人試圖阻攔一下;她則被黃牧摟在懷里,咳得撕心裂肺,廖曼曼在一旁滿臉擔憂。
劉婉兒躲在角落,一副嚇到快升天的模樣,實際上和黃盈盈一樣冷眼旁觀。
顧云眠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臉色倏然一變,用盡全力推開黃牧,卻因為缺氧而手腳發(fā)軟,只來得及跌跌撞撞跑到窗邊,撞開窗戶,張嘴就吐。沒消化完的早餐全被她吐了出來,沒東西吐了就干嘔,咳得撕心裂肺。
黃牧輕拍著她的背,看著她臉上的淚痕,一時不太確定她這是不是演的。
廖曼曼端著水和毛巾進來時,身后跟著全副武裝的女大夫和小藥童。
顧云眠喘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手,堅持自己清理了臉上的污穢,而后仿佛被抽干了靈魂,呆呆的任由女大夫動作。
女大夫開了方子,讓小藥童去煎藥,轉(zhuǎn)頭向黃牧道:“白小姐長年缺乏鍛煉,體質(zhì)虛弱,希望首席先生斟酌再三,再將任務(wù)交予白小姐,但我希望這兩天暫時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再刺激她。黃首席手下如此多人,想來也不差白小姐一個?!?/p>
她臉色很不好看,語氣也十分不客氣,黃牧卻沒有生氣,沉聲道:“勞煩。”
俗話說得好,騙誰都騙不過中醫(yī)師(?),看女大夫的表情,黃牧相信小兔崽子是真嚇著了。
他將顧云眠打橫抱起來,冷冷地看了被莉莉絲搧得跪倒在地的許光一眼,“把他控制起來,轉(zhuǎn)告李警長,借十名警員在他房里親眼盯著他,我就不信他也能和喬玉鈴一樣跑了?!?/p>
這就是把人踹狼坑里去了。
許光想爬起來,又被莉莉絲摁回地上,掙扎又掙扎不過,只能含糊不清的吼:“我不是激進派!我是趕尸人!我是好人!我沒有殺人?。 ?/p>
莉莉絲嗤笑一聲,手下用力,男人的側(cè)臉在地上被壓成了餅。她貼在他耳際,低聲道:“你是老天爺都不管用。瞧你那熟練勁兒,昨晚很活躍啊?嗯?是不是沒人告訴過你動了姑奶奶看上的妹子是什么下場?”
門被廖曼曼關(guān)上,阻擋趕來的警隊試探的目光。
黃牧踹開房門,將她放在床上,頭也不回,“我和她說兩句話?!?/p>
李虎:“……”
李虎揮揮手讓屬下退后,幫他們帶上了門。
“對不……”又是吐又是咳,顧云眠一說話就是個公鴨嗓。她清了清嗓子,又咽了口口水潤一潤火辣辣的發(fā)疼的喉嚨,才再次開口:“對不起,拖累你們了?!?/p>
“‘別逞強’這種話在這里確實相當多余且沒用,但你真的可以再多依賴我一點。”黃牧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是難得的柔和,“其他人我不敢說,但我向來對新人很寬容?!?/p>
顧云眠被逗樂了,“屁。是誰第一天晚上端著個屎臉的?”
見她笑了,黃牧稍微松了口氣,“起床氣和寬容是兩回事?!?/p>
顧云眠沖著他翻了個白眼。
黃牧幫她蓋好被子,“我收回早上的話。你今天就在驛站待著,躺過就躺過,哥帶你?!?/p>
“可是……”
黃牧一個一陽指,把她的腦袋戳回蓬松柔軟的枕頭里,“副本里也得聽醫(yī)囑。聽話,躺著?!?/p>
顧云眠安分不到一秒,又爬了起來,“趕尸人……”
“第一個方法有效,bug卡得好,八個人里確定六個人要票他,活不過第二天九點?!?/p>
“劉婉兒……”
“目前看來沒問題,但細看確實有違和處,對許光處棄療狀態(tài),待觀察?!?/p>
“童子……”
“昨晚那棵發(fā)出孩子笑聲的樹因其聲得名童子樹,因樹干胖葉子圓,又稱胖子樹,所以謎底是胖子,今晚帶原料回來給你。”
顧云眠:“……”
黃牧:“還有問題嗎?”
他的坦誠讓她感到有些羞愧,也自覺負擔不起這樣的善意溫柔,畢竟在無限流游戲里,保自己命都不容易,更何況關(guān)照他人。
若放在平時,圣母隊友確實讓人煩躁;但當圣光照在自己臉上,就只剩下慶幸和感激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不信任人、隱瞞太多了。
在黃牧再次將她的手塞進被窩里時,她終于道:“副本過關(guān),只要通過游戲要求就好了嗎?”
黃牧抬眼看她。
顧云眠弱弱道:“新人電影是劇情向的,有加分題,可以獲得額外獎勵,我想是不是所有副本都有……”
黃牧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直到看得她心里發(fā)虛,才開口:“任何分類都有加分項,沒有特別要求的,例如這種陣營勝利的類別,就是世界探索度。探索度越高,也就是對劇本的故事背景探索得越全面,評分越高,越可能得到高品質(zhì)的額外獎勵?!?/p>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