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在小學(xué)做教師?！碧K叡覺得她笑得冷淡，看起來很是客套，就連對話也是在問她的背景，一問一答，沒有追問，也沒有深入交流，不同于李沈恒和她父母交談時的熱絡(luò)。

李沈恒用身體擋住兩老審視的目光：“她只是陪我回來吃飯?！弊屔蜇轨`不要查家宅。

“教師挺好呀，總比那種不入流作家好。”李免愆拿起茶杯，撇了他一眼。

蘇叡聽出他的挖苦，下意識看了看李沈恒，心里有點(diǎn)不開心，頂著壓力說：“人各有志，職業(yè)不分貴賤?！?/p>

“咣”一聲，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李免愆表面不顯，但足以聽出他的不滿：“蘇小姐，你有看過我兒子的書嗎？”

這下蘇叡為了支持李沈恒，只得厚著臉皮承認(rèn)說：“有，我不認(rèn)為寫小說有什么不好?！?/p>

“想必蘇小姐也不介意你的學(xué)生看他的小說吧?！崩蠲忭┠抗怃J利地盯著她，他知道自己兒子寫的是什么書，話語間要把她逼到死路。

她也不忿氣，回答道：“我的學(xué)生只是小學(xué)生，心智年齡不足以理解小說內(nèi)容?！?/p>

他冷哼一聲：“這么說他寫的書連通俗也稱不上?！?/p>

看到旁邊的李沈恒臉色越來越差，蘇叡怒極反笑：“沈先生，你知道金瓶梅這本書嗎？想必你這么高雅的人不會沒聽過，也讀不懂吧。”

兩人看著就要吵起來，沈毓靈連忙制停：“飯都做好了，先吃飯再說?！?/p>

李免愆睥睨她一眼，就和沈毓靈移動到飯廳。蘇叡拉住李沈恒，輕聲說：“你沒事嗎？”

他看出她的擔(dān)憂，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反過來安慰她：“我只是來吃飯，你也別把他的話放心上，別氣壞自己?！?/p>

她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為他不值，他的文筆那么好，他的小說不該因為世俗不理解而被批評，但不想破壞他家庭的和諧，她決定忍一忍。

飯桌上已布好菜，等他們倆坐下，兩老也起筷吃飯，一頓飯的時間，無人開口。雖然蘇叡平常自己一人在家也是這樣吃飯，但和家人同桌的飯廳從未如此寂靜，大家好像只是為了果腹而坐在一起。

一頓飯吃得無比壓抑，又回到客廳時，沈毓靈就著剛才的事說下去：“蘇小姐，孩子他爸是擔(dān)心沈恒走了一條不明朗的路，希望你別誤會他，畢竟有哪個家長不為孩子著想?！?/p>

這番話說得情深意切，但聽在蘇叡耳里感覺到被責(zé)怪多事，因為是父子，所以他說什么都與她無關(guān)。他父親處處貶低自己兒子的作品和職業(yè)，連母親也是這么想，她為他感到不值。

李沈恒站了起來：“飯也吃過了，我們就先走了?！闭f完就拉起蘇叡要走。

蘇叡拉住他的手，他知道她有話要說，便停下來等她。

她看著兩位穿著得體卻連尊重別人都做不到的中年人，一位一直沉著臉，另一位則笑意不到眼，她朝著李免愆和沈毓靈說：“性不是令人蒙羞，也不是不見得光的事，把性想得猥瑣的是你們。”

說完就牽起李沈恒的手，步伐匆匆地徑直走上車，也不管后面兩人在說什么。

要說的話都說了出口，蘇叡心情暢快，但還是擔(dān)心李沈恒被父親的話刺傷。父母對孩子的影響不能輕視，她自己就是一個例子，縱使現(xiàn)在長大了，不再那么需要父母的關(guān)注，但她仍然無法和過去和解。

剛才見過他父母后，她終于明白初見時他眼中的疏離冷淡是從何來，家人之間都不親密，又如何親近外人。

李沈恒車子開遠(yuǎn)了些，才開口說：“剛才謝謝你?！?/p>

“傻子，被罵了也不會回嘴?！彼洳粻?，明明每次和她斗嘴他都占上風(fēng)，這次被人蔑視卻不說話。

他緩緩把車子停到一旁：“我不在乎他們了，只是去吃一頓飯而己。你替我說話，是因為在乎我嗎？”說到最后，轉(zhuǎn)過來看她，臉上一片平靜，心里卻是期待著她的答案。

她也不打算逃避了，直視他，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誠懇而認(rèn)真：“對，所以如果你也在乎我，下次就不要傻傻地坐在那被人罵了。”

“蘇叡，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選這條路嗎？”

他突然轉(zhuǎn)話題，她雖是不解，還是順著他的話問：“為什么？”

“因為你喜歡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