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堰自知身份與他們不是同一個層次,老老實實當一個擺件,看他們談笑風生、杯觥交錯,討論實事政策。
他深褐色波浪發(fā)型的劉海有些長,散漫自洽的垂在濃密微卷的睫毛上,遮住他看似不明朗的眼神。抬眸間,叁次有兩次的視線都落到林鹿的方位,看她身邊的男人體貼入微地夾菜、倒茶、剝殼……而她的心神似乎也都在那個男人身上,視線不自主地跟隨,眼神交匯時濃濃愛意黏稠而又纏綿。當她那雙瀲滟的桃花眼笑得就像兩輪彎月時,眸里的皎光,清亮純粹到容不下第二人。
白堰慣性保持上翹豐滿勻稱的雙唇漸漸平直,五指蜷縮,團成拳。包廂內的燈光亮而柔,他卻無端覺得刺眼,刺得眼疼。
看她倏然捂嘴一笑,眼波流轉,皎若繁星,其中柔情蜜意不用品都能看出。男人貼在她通紅的耳框不知道說了什么,對!通紅!白堰甚至痛恨自己的視力太好了!她眼尾邊順滑光澤的青絲縫隙之間,露出的耳框紅得發(fā)光。
白堰放下手里的筷子,勾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悄然起身。張政那張被酒意沖紅了的臉,偏頭看了他一眼,白堰俯身低頭在他身后說,“表姑父,我想去和她說兩句話?!?
“嗯,去吧!少說些不該說的話?!睆堈匾馓狳c。
“我知道了?!?
林鹿看著面前第二碗老鱉石斛湯,掐了掐牧清大腿側邊的肌肉,男人面不改色地抬手舉杯,伸過去與她左手邊習庚碰杯,收回手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手伸到桌下抓住她搭在自己大腿上的小手,壓低音量,“鹿寶,乖!把這碗湯喝了就不喝,好嗎?”
她苦著臉看湯,身后驀地被高大的陰影籠罩,林鹿回頭一看,白堰高挑的身體為了遷就自己與他平視說話,剛把腰彎得很低,鼻尖幾近貼上自己的顴骨。暖光下,他漫不經心地挑挑眉,沙啞磁性的嗓音自帶深情,讓人無端覺得勾人的很。
“小鹿,能聊兩句嗎?去外面。”
林鹿抽了抽右手沒抽出來,只能回復,“你先去?!?
牧清的臉被酒精暈出一層紅,余光看見他們交頭接耳,淺淺一笑,笑得有幾分深意。
白堰瞟了她的手一眼,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很輕、很輕的“呵”,站直了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走出包廂。
她轉回頭重重捏了下牧清的手,男人含笑側過臉看她,“小舅舅,我出去和白堰說兩句話?!绷致拐f道。
“好!”他松開手。
林鹿起身,走出酒酣耳熱的包廂,白堰叼著香煙,倚在包廂門對面暗金色的墻壁上,門口服務員立時關上門。
林鹿朝前走了幾步,與他面對面相立。男人1米88的身高對于林鹿來說必須仰視說話,而白堰卻沒有遷就她,眼簾低垂像隱忍著某種郁燥,舌尖在牙側舔了舔,叼著香煙道,“今天說話不方便,明天我們見一面聊吧!”
“明天不行,后天午飯后?!绷致故紫认氲降氖敲魈煨瞧谔欤燎逍菹?。
白堰那雙自帶風流屬性的狐貍眼,抬眼時分明含著一絲冰雪的寒戾,嘴唇“噗”的一吐,閃著星火的煙頭彎出一個弧度落到墨綠的地毯上。
“好,手機號碼沒變吧!”
“沒變。”
他沉默幾秒,跨著漫不經心地步伐,從林鹿身邊擦身而過時說道,“收斂點,大家都長眼睛了?!?
林鹿瞳色有些深沉,垂眸將視線放到地毯上冒煙的煙頭上,遽然抬腳踏上去碾熄,轉身回包廂?;氐阶簧希粍勇暽仡┝四燎逡谎?,優(yōu)雅地端起湯幾口喝光。
牧清唇角更彎了,笑意加深了。
林鹿放下碗,湊近男人的胳膊,微嘆,頭靠了上去。就這種近不可查的嘆息,也被男人敏銳的感知到,低頭輕聲問道,“鹿寶要是累了我們就先走?”
空調冷風吹淡了他身上崖柏幽香,林鹿的耳框貼在牧清胳膊微糙的皮膚上,耳膜被隱藏在皮膚肌理下脈動聲震蕩得心跳似乎都同頻共振,這一刻他們心聲相通。
牧清左手抬起摟住她嬌弱的肩膀,包廂內響起男人低沉明亮的聲音,“不好意思,小鹿身子不太舒服,我?guī)茸?。下回我做東,一定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