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中,他一言不發(fā)。
沒有任何一個詞匯能形容褚墨此刻的心情。
他震驚、憤怒、錯愕……種種情緒排山倒海,從來沒有過這樣子,褚墨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些膨脹的情感。
但其中,有一種感受他無法釐清與明辨,只知道胸口異常的沉重。
他解開了束縛住談言的麻繩,避開著傷口把人攔腰抱起。
離開前,他翻倒了客廳的矮桌,讓散亂的碎片全數(shù)砸在已經(jīng)昏迷的那人身上。
褚墨將裹著棉被的談言放進汽車后座,他在人滿為患的鬧區(qū)街道上胡亂變換車道,搶在民眾通報警察之前抵達了離他們最近的急診室。
渾身是血的談言立刻引來了大量醫(yī)生及護士的關注,把人交了出去后,褚墨坐在等候區(qū),他把玩著沾滿血跡的手指虎,那上頭有著綁架談言的人的血。
憑藉著手上乾涸的血傳來的些微刮痛感,褚墨在腦海里幻想著自己將那人的頭顱一點一點揍爛的景象。
他會將那人的四肢綁成扭曲的模樣,扔進滿是玻璃渣的狹小空間后撕碎對方的衣服。
他堅硬的皮鞋底會踩著那人,促使對方赤裸的胸膛在滿地玻璃里輾轉(zhuǎn),然后他會輾著對方那丑陋噁心的性器,把那東西壓成鮮血淋漓的凄慘模樣。
那人會在他面前哭喊求饒,直到再也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因為他的頸動脈也會被割破,鮮血會向外噴涌而出,他的臉將會慢慢失去血色,而最后的最后,他會變成一具冰冷的……
「先生……先生!」
護士的喊叫喚回了褚墨的思緒,為了掩飾他因方才的妄想而有些癲狂的神情,他轉(zhuǎn)而揚起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是?」
見褚墨終于回應自己,護士也禮貌性微笑才繼續(xù)說道:「是這樣的,您帶來的先生已經(jīng)治療完畢,我們會將他轉(zhuǎn)移到病房,不過……」
護士小姐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才接著開口,她盡力找著適當?shù)脑~匯。
「那位先生的身上有明顯被傷害過的痕跡,甚至有被侵犯的跡象,所以……」
沒等護士小姐說完,褚墨先一步拿出了警證。
見狀,護士小姐啊了一聲。
「情況特殊所以才會只有我?guī)^來,這案件牽扯重大,我們警方不想驚動到嫌疑人?!柜夷娌桓纳?。
「好的,我明白了,那現(xiàn)在我們要轉(zhuǎn)移病患了,請您跟我來?!?
褚墨迅速將警證收了起來,他慶幸對方?jīng)]看清上面的字,而且因為他身著便服,護士似乎還將他當成了便衣刑警。
單人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依然很重,讓人無法忽視自己身處何處。
褚墨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談言的臉,后者呼吸微弱的像已經(jīng)死去,直到隨著一聲輕咳,他終于悠悠轉(zhuǎn)醒。
褚墨起身,依著醫(yī)生的叮囑,先是用棉籤沾了點水抹在談言乾裂的唇上。
他的動作僵硬,卻能明顯感受到克制過的小心翼翼。
談言愣愕了一瞬,他在被褚墨攙扶坐起的過程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明白自己已經(jīng)脫離險境,被安置在病房。
他終于真正的擺脫了那個神經(jīng)病瘋子。
他接過塑膠水杯,小口啜飲,心情比他想像的還要來得平靜。
「褚墨?!柜夷尺^身去拿桌上的藥時,談言喚了聲,但對方并沒有回應。
來不及追問,醫(yī)生很快的便過來,而只有在這時,褚墨才掛上談言不曾見過的客套笑容與醫(yī)生護士交流幾句。
「沒有嚴重內(nèi)傷,大多是皮肉傷,傷口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務必按時吃藥及換藥?!股泶┌着鄣尼t(yī)師在確認點滴流速的期間這么說道。
話落,醫(yī)生和褚墨互相點頭致意后前者便風風火火的離開,顯然非常忙碌,只留下護士交代剩馀的事情。
「他的傷不一定要住院,那這樣的話等點滴吊完是要繼續(xù)留院觀察還是返家呢?」
先前在急診室的護士應該有交代過褚墨的身分,眼前這位護士在問話時是看著褚墨的。
「我……」談言才準備開口,褚墨便先替他做了決定。
「我們辦理出院?!?
「好,那到一樓柜臺辦理就可以了,桌上的藥一共三包,請不要遺漏了喔。」護士微笑,確認兩人沒有其他問題便轉(zhuǎn)身走出病房。
褚墨沒有理會欲言又止的談言,他逕自去辦理出院,而在他回來之后也依舊異常靜默,只是不發(fā)一語的盯著談言。
談言覺得這比他在面對那神經(jīng)病瘋子時還要更令他不知所措,他不安的變換坐姿掩飾自己的侷促。
而每當談言動一下,褚墨便會皺一下眉。
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人是誰?為什么出獄后便消失不見?又為什么將求救信號發(fā)給了他?
褚墨難得的躊躇著,最后,他僅僅問出了前面兩個問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害怕,害怕聽見后面兩個問題的答案。
他現(xiàn)在是極力在克制著想把談言狠壓在病床上的念頭,如果談言的回答不是他想聽到的,他敢肯定自己會失控,但是看著眼前人滲血的紗布,他不希望自己那么做……至少不是現(xiàn)在。
談言幾次試圖開口,但在望進褚墨深不見底的眼瞳后,他只是愣愣的把微啟的唇閉上。
褚墨的沉默一直持續(xù)到談言坐進副駕駛座,跟著他一起回到家中后才稍稍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