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頭來,占據(jù)主導地位的卻還是尼祿,他則像是被完全蠱惑了似的,一步一步,緩慢走向觸手纏繞中的火種。
冷硬的鱗甲從他的指尖開始褪去,發(fā)出連綿不絕的喀拉喀拉聲。
他一邊朝尼祿靠近,一邊單手挽起腦后的長發(fā),讓后背的鱗甲也完全褪去。
而當他的指尖碰上尼祿的臉時,瑩白觸肢們果斷舍棄了那張床,直接將他們兩人層層疊疊纏繞包裹,并緩慢托舉到半空中。
“……所以,這是什么呢?尼祿?”
圣洛斐斯捧著對方臉頰的手背,碰到了對方脖子上冰冷的銀環(huán)。
他實在是有些沉醉了,說話也像夢囈般喃喃著,
“它摸起來好冰。不會讓你冰得難受嗎?”
“一個原本被設計用來對抗暗物質(zhì)生命體精神污染的項圈?!?
尼祿說。
“當初暗物質(zhì)生命體入侵帝國,它那能使人理智崩潰的能力,讓帝國軍隊備受掣肘。因此在出征迎戰(zhàn)前,我曾讓帝國宰相將一種能控制人意志的生物機械項圈加以改造,并作為最極端狀況時的最終計劃——倘若暗物質(zhì)生命體使帝國所有士兵陷入瘋狂,那么至少這枚項圈,會讓他們之中的自愿佩戴者,至死銘記作為軍人的尊嚴。
“你是從王都港口帶走的這艘利維坦巨艦。而當時仍處于暗物質(zhì)生命體入侵的備戰(zhàn)期,因此停靠在王都港口的星艦,基本都有這一‘最終計劃’配置。
“你當然比那暗物質(zhì)生命體強大得多。所以如果你再次決意操縱我,這枚項圈也許無法成功使我保有理智。但它會讓我的大腦在兩種指令的強對抗下瞬間死亡?!?
圣洛斐斯撫摸尼祿臉頰的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
他與那雙寶石一樣的鴿血紅瞳對視著。
兩人的距離如此接近,以至于他們同樣雪白的濃密長睫,幾乎要在扇動時彼此相碰。
而白發(fā)戰(zhàn)士臉上的迷醉,正在一點點歸于冷酷。
“不。我佩戴它并不為背叛你,圣洛斐斯。”
尼祿輕聲說。他沒有等對方收回手掌,而是在觸肢間支起上半身,并強勢地扣住了對方的后頸,
“只是你此前對我的所作所為,恰好是我最不喜歡的一種——我痛恨任何人干涉我引以為傲的理智。而現(xiàn)在,我得以用我的本心、我最真摯的靈魂向你告知。
“我依然會孕育你的胚胎。并且在這個宇宙中,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屬于你的歸宿?!?
白發(fā)戰(zhàn)士輕微動了一下腦袋。
他凝視尼祿的眼神,除了冷酷,明顯還多了一絲困惑。
“你是深淵里唯一的異類,圣洛斐斯?!?
尼祿嗓音很低。
“你不慎發(fā)展出遠超同類的意識和靈魂,于是深淵再也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既不能算是混沌無知的深淵生物,但是在這個宇宙,也不會再有第二支與你相近的種族。
“無數(shù)文明從創(chuàng)生之柱分裂誕生,它們卻無一能解答你靈魂里的孤獨。漫長的生命對你是一種負擔,于是你向人類而來。你來向人類尋求一個救贖,一個答復?;蛟S人類可以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存在,該如何才能在這個宇宙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