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路小徑,長著滿是高到小腿肚兒的雜草,自是難走不已,這一轉(zhuǎn)到了官道,兩人走的倒是輕松了些。
云璃走著官道,邊走邊想,終究還是提出了問題。
“妹妹...為何也走那荒路小徑?”
那小徑隱蔽、不易發(fā)現(xiàn),她沒想殷萍竟也知道。更奇怪的是,殷萍居然初始也棄官道不走,走那寸步難行的草叢堆。
難道是沒有正式的官牒路引、或是令牌嗎?
她懷里這枚出城令牌,是她在琉璃閣時特別去額外申請的行商之證,原目的是不想讓流云商行、或是皇龍耀添上麻煩,故而用了琉璃商行的名頭去申請的。
但這事,她也沒讓任何人得知。畢竟與皇龍耀出行的那好些年,這些事早讓皇龍耀安排底下其他人手去辦了,根本也沒她的事。
她早就估算著可能會隨時離開他,自然做了許多準(zhǔn)備,這出城令牌,也是其一。
而殷萍可是正兒八經(jīng)服侍他人的,沒道理連進出城的路引都沒有。
“說來也是巧,我是持路引出城的,不過出城后不想走人多的官道,才走了這條荒路...哥哥你也知道的,畢竟我是從左丞相府離開的,若讓人得知了行蹤,日后發(fā)生了什么,可都難逃其責(zé)。尤其藝斗結(jié)束后,那左丞相府內(nèi),氣氛是越加古怪嚇人了,妹妹也是擔(dān)心會再生什么事,就以手受傷的由頭,快快領(lǐng)了余下月俸,趕緊走了。說來...若非手受了傷,只怕會有什么更可怕的事,也幸好我在結(jié)那余俸時,沒有遇到太多阻礙刁難,這才想著趕緊離開?!?/p>
“原來如此,所以你為掩人耳目,也才走了這荒路?!?/p>
“是??!若非如此,又怎有機會能遇上哥哥?”
“不過...你剛提到左丞相府氣氛古怪,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這事...還真是說來話長。哥哥可知,上官姑娘在藝斗中奪魁之事嗎?”
“自是知曉的。她往年,連年都是舞斗之首,今年未參與舞斗、倒是比了琴斗,卻也一舉成名?!?/p>
“是的,照理來說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名聲大好之際,左丞相卻是不讓上官姑娘隨意進出府了?!?/p>
“這是為何?”
殷萍探頭四處看了看,確認(rèn)四下無人,小聲說道。
“上官姑娘之事,究竟如何,妹妹我也不清楚,只知左丞相大人下了令,讓上官姑娘好好在來年開春,乖乖前往蘇家當(dāng)待嫁姬去試親?!?/p>
云璃一征。
“上官家與蘇家的婚約......”
“聽左丞相大人這意思,上官姑娘勢必得要嫁過去的,如今,上官姑娘不得不從,左丞相府后院內(nèi),一片死氣沉沉?!?/p>
云璃內(nèi)心感嘆,她們母女倆機關(guān)算盡,終是躲不了這一劫。
自己,卻是她們母女手中,算計謀略的犧牲品了。
“左丞相府與蘇家的婚約,放臺面上叨叨擾擾的也好些時日了。如今聽聞,還真是令人感嘆?!?/p>
“可不是嗎?我在服侍那上官姑娘的期間,說真的...實在喜歡不起來那上官姑娘?!?/p>
云璃心理自是清楚的,但未免被發(fā)現(xiàn)太多,還是出聲詢問了。
“上官姑娘...怎么了嗎?”
“說來哥哥可能也會不信吧...?其實我的手會受那么嚴(yán)重的傷,也是上官姑娘的關(guān)系造成的?!?/p>
“原來這上官姑娘私底下...竟是如此殘忍苛待下人嗎?”
“妹妹我已經(jīng)算是好運的了...要不是遇到恩...哥哥你,我恐怕也就廢了?!?/p>
“...上官姑娘也算得上是驚才絕艷的才女了,富有如此盛名卻是如此,真是...”
“我這還只是小事呢...連人都沒了的,可數(shù)不勝數(shù)?!?/p>
云璃重重嘆了口氣。
“實在可嘆又可惡?!?/p>
心理,卻是一片寧靜。
“還是不說左丞相府的事了...哥哥,未免路上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先套一套的好?!?/p>
云璃點了點頭,靜靜等著殷萍繼續(xù)往下說。
“我的老家在歙縣,位在同濟鎮(zhèn)的偏郊農(nóng)村,家里只有母親與弟弟兩人,我們一直以來都是農(nóng)村戶,沒有什么特別的。父親...”
殷萍頓了頓,猶豫片刻又說了下去。
“父親他...在母親生下弟弟后便不知所蹤,只有母親一人苦苦將我們姐弟扶養(yǎng)長大。”
能夠在權(quán)貴之家中擔(dān)任下人,若非家生子,多半都是家境苦著才去的。
她倒沒想,殷萍居然也是如此之況。
但想了想,卻又合情合理。
也唯有農(nóng)村家中子女才早熟懂事,大城鎮(zhèn)子的高門子弟,哪有這般勤快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