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櫻櫻又懷疑是自己沒睡醒,躺下去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的畫面依然沒變。
不過……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好像并不是她的房間。
劇組給她定的是普通單人間,但面前的套房……
裝修豪華,成色嶄新,有露天泳池,還帶書房。
腦子里浮現(xiàn)了一串夸張的數(shù)字,她開始猜測起這里一晚上的價格。
……總統(tǒng)套房的錢不會要她出吧?
雖然不至于付不起,但這個當下,她忽然有了種當冤大頭的感覺。
自己出門都舍不得住這么貴的,別人送她個男模,男模居然這么奢侈?
談櫻櫻提起褲子就跑——
很顯然,身邊的人并沒給她這個機會。
傅淮已經(jīng)轉(zhuǎn)醒,此刻懶懶靠在床頭柜,長睫半斂著,臉上的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
他抄手,涼涼看著她穿好打底褲,系上胸扣,然后以博爾特百米狂奔的速度——沖向了門口。
幸好第一次沖反了,她跑到了健身室里。
談櫻櫻及時轉(zhuǎn)身,打算二度沖刺。
結(jié)果剛轉(zhuǎn)頭,正好對上男人的目光。
傅淮:“怎么,提起褲子就不認賬了?”
沒想到他醒了,談櫻櫻嚇得手中劇本散落一地:……
這個問句,實在是有些詭異。
一般不都是上當?shù)臒o辜小女孩對蓋世渣男的質(zhì)問嗎?
她撿起隨身攜帶的十幾頁劇本,開始瘋狂思考說辭。
談櫻櫻抓了抓唇角,醞釀半晌后說:“我其實不太記得昨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來的,既然天亮了,你的任務(wù)也完成了,我們就揭過這一頁,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吧?!?/p>
“該給你的報酬,到時候應(yīng)該有人給你的,我不知情,而且我、我、”說著說著她臉就紅了,“我好像也是受害者,要我給的話也太殘忍了吧?!?/p>
哪有這樣的,作為生日禮物陪她這個清清白白的美少女睡了一覺,還要她給錢??她賺錢也很難的好不好!寫文要遇到多少杠精啊?。?/p>
不管做沒做她都不是完全賺的吧??!
說完,談櫻櫻覺得到此為止了,找到正確的門,拉開。
好不容易走了出去,實在好奇得心癢癢,她又從門縫中露出一雙澄明的眼瞳:
“那個…能冒昧問一下,你一晚上多少錢嗎?”
傅淮:……
???
坐擁三家跨國公司的傅淮,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離譜的提問。
拿他當鴨?還想嫖完就跑?
不給錢就算了,清晨的事后溫存也沒有,轉(zhuǎn)眼還控訴自己是個受害者?
昨天在他身下婉轉(zhuǎn)承歡還嫌不夠,拉著他不讓走的不是她??
傅淮咬了咬牙,太陽穴跳了一跳。
見他沒回復(fù),她猜他或許是不好意思了,便也沒追問,末了補充一句:
“雖然不知道是誰點的你,但是等你回去了,麻煩幫我說一聲,我真的沒有那么空虛寂寞冷,我不饑渴的!”
聽到最后那個詞,他像是覺得好笑一般,哼笑了聲。
談櫻櫻頓覺不妙。
不是吧,難道她昨晚壓榨人家了?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赤色肚兜還掛在那狂徒的腰帶上?
越說越不占理,她終于結(jié)束了這場奇怪的訂單,闔上了大門。
一路走回房間,她臉燙得嚇人,用冰手來回貼了幾次也沒降下溫。
……說不無措是不可能的。
二十多年了,連和男的拉手都是小學做早操的時候,猝不及防枕邊躺了個帥哥,還……衣衫不整。
昨晚,她真的,就,那個啥了嗎?
她努力感受著腿部的狀態(tài)變化,確實有點兒酸,但是跟小說里寫的那種“走不動路、每一步都澀澀生疼、身體像拆解散架”都完全不同???
原來小說里是假的?
她顫巍巍拿出自己的房卡,又有點想哭。
雖說是個帥的,但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他來之前檢查過嗎?她安全嗎?不會有風險吧?要懷孕可就完了。
要真是第一次的話,一點記憶都沒有,也太離譜了吧?
她亂七八糟地想著,心跳加速,喉嚨口也發(fā)疼,眼眶里沉沉的,心情卻又不是完全的難過。
矛盾之下,她進了衛(wèi)生間檢查,順便洗個澡。
身上沒有任何痕跡,一處青紫也沒有,更別說吻痕了,粗略一看,甚至根本檢查不出發(fā)生過什么。
但是底下好像是腫了……
這算腫了么,她也不太清楚,對自己的構(gòu)造并不了解,對著鏡子發(fā)了會兒呆。
就,這個男模,還挺……有操守的哈?
是因為種草莓是另外的價格嗎?
……
她大腦一團亂麻,胡思亂想地吹干頭發(fā),收到導(dǎo)演的微信。
“櫻櫻,等會十點要開選角會議,聽說你昨晚不舒服先走了,今天還來嗎?”
給她發(fā)信息的是女導(dǎo)演,阮薇,三十來歲,很擅長拍自然的感情戲。
阮薇導(dǎo)演和談櫻櫻的表叔是舊友,再加上這部戲開機時預(yù)算不太夠,是談櫻櫻自己從版權(quán)費里撥出了一點填補,所以導(dǎo)演讓她在劇組有了些話語權(quán)。
一般的編劇或原著作者,是沒有參與選角這種權(quán)利的。
前幾天,這部戲簽好的男二突然解約不拍了,但開機時間不能耽誤,于是大家就決定,一邊拍攝男女主和其它戲份,一邊挑選男二的演員。
這個男二還挺重要的,談櫻櫻作為原著作者,肯定會對人物更了解,于是她清整了一下心情,回復(fù):
“去的。”
再怎么說都不能耽誤工作,談櫻櫻換了身便服,去往一樓會議室。
會議的內(nèi)容簡單,基本就是看一些資料,確定男二形象,然后他們轉(zhuǎn)往攝影棚,開始看演員們試戲。
這是部小成本的青春網(wǎng)劇,但是拍好了也很容易爆,前來試戲的多是新人演員,條件都不錯。
看了十來個人表演男二的片段,沒有特別好的,但有一個還成,她把這個人的資料暫時保留下來了。
下午她去劇組圍觀拍攝,突然發(fā)現(xiàn)副導(dǎo)演換了人。
燈光小姐姐也在一邊跟她八卦:“聽說那個肥頭大耳又猥瑣的副導(dǎo)演昨晚出事了,摔得超級慘,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住院呢。”
聲音悄悄壓低,又說,“據(jù)說,據(jù)說哦,只差一點點……就差一點,就要喪失x功能了?!?/p>
談櫻櫻錯愕地抬起眼。
有片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很驚訝吧?”燈光小姐姐也跟著她點頭,“我當時聽到就是你這幅表情,不過真的活該,他本來就很齷齪?!?/p>
“對你來說是好事,我感覺他看你的眼神特別不對勁,幸好被換了,不然你接下來怎么過???長得漂亮就這點不好,老容易被盯上?!?/p>
她還在出神,沒搭話。
最后,燈光小姐姐總結(jié):“也不知道這次是惹著誰了,肯定是大人物,不然以他那個脾氣,怎么可能不鬧得滿城風雨。活該?!?/p>
她終于回了點意識,想起昨晚好像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可是然后呢,之后呢?
再醒,旁邊好像就躺著那個人了。
她一陣惡寒,趕緊飛奔到無人的樹下,給劇組的助理打電話,詢問副導(dǎo)演昨天的行蹤。
得到的答案是二人并沒有一起出飯店,而飯店里人多眼雜,他勢必干不了什么。
但心里還是有點后怕,想確認些什么。
等過兩天劇組穩(wěn)定了,她去調(diào)監(jiān)控看看吧。
忙完這么些,她又給閨蜜趙玥發(fā)了幾條長語音,概括了昨晚到今天的大無語事件,順便質(zhì)問:“男模到底是不是你給我點的?”
趙玥:“你形容的那么帥,是我點得起的嗎!帥哥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貴,我自己都買不起,還給你買?!”
趙玥又說:“不過喻成良去試你的戲了,說不定是他為了討好你給你點的呢?”
她懵了會兒。
“喻成良?誰啊?”
趙玥:“?”
趙玥:“高中同學,不記得了嗎,那時候你倆關(guān)系還可以的,他老說等他有錢了給你解決終身大事?!?/p>
談櫻櫻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于是作罷。
她從小記憶力就不好,所有的精力都拿來記小說劇情了。那種生命中一閃即逝的名字,只有放在通訊錄里才會讓她覺得熟悉片刻,但很難想起臉。
譬如此刻的喻成良,如果是在微信里被她翻到,她還能回憶會兒:這人誰?我們怎么認識的?關(guān)系怎么樣?
但如果是作為普通陌生人,和很多人的檔案擺在一起,被簡單地介紹,她壓根兒就想不起來,也不會去想。
既然想不到就不想了,她揭過這個話題,一邊跟趙玥閑聊,一邊往拍攝點走去。
還沒站定,新的副導(dǎo)演朝她揮揮手:“櫻櫻來了??!”
她快步小跑:“怎么了嗎?”
“又來了兩個演員,試男二的戲,剛進棚子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肯定要去。
她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幸好還沒開始,談櫻櫻找位置坐下,等待演員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