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的真.結局——《燦爛華年》
雖然到了這座城市這么久,但似乎一直沒有好好地看過這里。
那天下午,忽然的,一只飛鳥掠過窗口,不停在畫板上修改細節(jié)的手也停頓下來,仰頭呷起一口咖啡的空擋里,忽然的,她覺得一直纏繞在心底的某個重量似乎不見了。
放下咖啡杯——她的口味偏甜,這和品味無關,大概就是屬她的幾個小任性之一吧,甜甜的咖啡帶著醇厚的苦香,她忽然想起,似乎最近的夢里,再也沒有冰冷的眼淚了。
窗口放了兩盆薔薇,如今花已開,只是當年簪花的少女,已經變作了另一幅模樣。
鏡子里的人,看起來沉靜、成熟,不似曾經強行偽裝出的安然若素,此時的她,已經真的靜了下來。
看著鏡子里的人,她忽然笑了,優(yōu)雅的、婉然一笑,“該出去走走了?!?/p>
那天的下午,放下手頭的事物,她隨意修整了一番,便跨出了大門。
那天陽光很好,不刺眼也不黯默,微風里,五月天的明媚,撲面而來。
整整五年了呢。
已經,放下了。
裝作睜著眼睛,世界卻依舊停步不前,而忘記睜眼閉眼的時刻,反而重新踏入生命。
原來這座城市,也如此可愛美麗。
已經可以平靜的翻檢自己的記憶了,就像坐在沙灘上,看著手心的貝殼。
這些,都是她的人生。
仿佛福至心靈,又仿佛水到渠成,一張原本該沉睡在記憶深處的名片跳出腦海。
若按神語所說,這似乎是——未了結的因果。
話說,曾經意外遇到的某位畫家,他所提到的畫室似乎就在這座城……
低頭一笑,既然想起來了,似乎就無法裝作不知道了,如此一想,倒還真有幾分興味。
不知此去,是遇到故人,聊作感慨,還是早已人去樓空,緣慳一面。
江浩然……心底浮出那人名姓,只是模樣已經忘了,呵呵,當初因為這個名姓,似乎還被鎖在車子里狠狠欺負過……如今想起,即沒有尷尬酸楚,也沒有欣喜悵然,似乎一切起伏不定的觀感都被時光沖刷過,褪去了最初鮮明的色澤。
愛過嗎?愛過。
怨過嗎?怨過。
笑過哭過痛過累過,滿目欣喜,黯然神傷,而如今,都可以平靜的回望了。
有的人,看似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但實際上只是表面?zhèn)窝b,幷不見真見性。
而有的人,卻是當真松竹風骨,典雅隨心,無論初見還是長久相交,都能知行如一、風骨自存。
而江浩然,就是這樣的人。
沒有詢問過往,也不質疑蹤跡,這位意外的“故人”,相見的第一反應,就是溫雅的笑著道了一句:“你來了?!狈路鸬却S久的朋友。
花開見我,溫潤靈犀。
在那一瞬間,她有了一種真真切切的,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的感覺,她還是她,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有過的牽絆,走過的痕跡,它們都真實的存在。
“是呀,有點兒晚了,我的畫還在嗎?”
“請?!睂Ψ叫χ鹕恚瑢⑺肽钱嬂壬钐?。
——————十年一夢,此時方覺————————
時間轉眼過去,在她自己的領域,她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一切努力都是有回報的,后進的年輕人,用略帶仰慕的口吻叫她前輩,她忽然有了種“成為長輩”的感覺,當然,才剛剛30出頭的她,對于穆拉星球的人而言,還只是個年輕人呢。
她有了許多新朋友,也有了許多新奇的愛好,看來對于所有人都一樣,只要你愿意向前走,總歸是能走到新去處的。
靠窗的座位,別有情調的裝潢,高腳酒杯里晃動著酒紅的液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的對面,坐著那位溫文爾雅的男子,男子執(zhí)著酒杯的右手食指上,還有著長期握筆留下的浮繭。
花瓶里的鮮花嬌艶明媚,背景樂纏綿浪漫。
她不算意外的看到男子掌心的絲絨小盒。
“我以為……藝術家是不愿意這么早束縛自己的靈感吶~”她托著下頜,笑的優(yōu)雅而狡黠。
男人溫柔的笑了:“我們已經交往兩年了,不算早了,你對面前的人……滿意嗎?”推開那盒子,漂亮的戒指在盒內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女人笑盈盈的眼眸故作猶疑的掃視著對方溫潤的眉眼,男子帶著一絲緊張寵溺而溫和的笑著回望。
直到她優(yōu)雅的把手伸出放在對方面前。
她是設計界的新星,他是藝術節(jié)的寵兒。
江家家風儒雅,人丁卻不興旺,寥寥幾位族人,卻都各有風雅追求,即使到了他這一代,可能已經不能再延續(xù)貴族的稱號,但江家人卻不曾將之放在心上,倒很有幾分古時書香世家的風骨。
成婚之后,生活似乎幷沒有什么變化,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愛好追求,雖然是愛人,但一年卻有不少時間分在兩地。
然而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也許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的形容不該用在夫妻之間,但他們之間平淡的默契卻似乎真的是這種風范,或者,比相敬如賓要溫情脈脈,卻比如膠似漆要清淡平和。
但這樣,不也很好么。
歲月靜好,一世長安。
—————————“完美”愛人————————
五年、六年、七年……人會用多久忘記曾經的刻骨銘心。
柏逸塵不知道,也沒人能告訴他,畢竟,似乎自己的父母正給了他最錯誤的示范。
依然還是記得的,如果此時此刻還能再重逢,再度抓到手中,他不一定會再放手了。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假想。
十年很快過去,即使他這樣身份的人晚婚十分正常,也似乎到了該被提醒的年級。
一開始是抗拒至極,再后來是幷無此愿,到了如今,竟也變成了心無波瀾——既不抗拒,也不期待,倒像是隨緣了去。
母親終于把他領上了相親宴會,那些各有各美好的女子花朵一樣在他身邊排開,他禮貌的微笑著,目光卻沉靜無瀾,然后他看到了一雙好奇而純澈至極的眼眸。
乍一看很相像的一雙眼睛,但卻絕對不同……
算起來,比起情侶或者是愛人,他更愿意把這關系定義成“父女”,為什么會選這樣一個孩子一樣天真甚至單蠢的小女孩兒呢,他說不準,女孩兒似乎根本對情愛毫無判別,只覺得如此體貼愛護著她的行為,就是真正的愛了。
呵,大概就是因為笨笨的,很好哄吧……
他不想再找尋一個聰慧狡黠的愛人了。
女孩兒有著所有小公主該有的小毛病,只不過所有任性都過不了3秒,在女孩兒的生命里,大概也沒什么事情能讓她煩惱3秒以上的,畢竟,在童話城堡里仔細呵護長大的女孩兒,幾乎什么煩惱都會有人立刻幫她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