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避塵出鞘。
聶懷桑眼睜睜看著他剛剛補好的石磚裂了。
破壞總是比建造更容易。魏無羨拆磚神速,比他們砌磚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聶懷桑捏著折扇瑟瑟發(fā)抖,滿心委屈。藍忘機對他言簡意賅說了兩句,他立刻臉色大變,指天指地發(fā)誓:“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家祭刀堂用的尸體都是肢體完整的,絕對沒有什么缺臂男尸。我也不知道什么吸人血氣的左手,這事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一概不知!不信我一起拆磚自證清白,不過拆了可千萬得馬上填回去,不能耽擱久的,這可是我家祖墳……”
數(shù)名聶家門生加入,魏無羨便退出,在旁等著看結(jié)果。半個時辰之后,金凌埋過的那面墻壁,已經(jīng)被拆下了大半的石磚。
黑色的泥土里,偶爾露出一只蒼白的手,或是一只青筋暴起的足,還有滿是糾結(jié)污垢的黑發(fā)。凡是男尸都被粗略清潔一番,排排平放到地面上。在場者有的拉起了面罩,有的吃下了秘制紅丸,以防呼吸和人氣誘發(fā)尸變。
這些尸體有的已化為白骨,有的正在腐爛過程中,有的還十分新鮮。千姿百態(tài),然而,無一不是四肢齊全。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具沒有左臂的男子尸身。
聶懷桑小心翼翼地道:“只用拆這面墻壁就夠了吧?還要再拆嗎?不用了吧?!?/p>
確實已經(jīng)足夠。金凌身上的惡詛痕顏色極深,留下它的東西當(dāng)時應(yīng)該和他埋得很近,絕不會超出這面墻壁的范圍。魏無羨在一排尸體邊上蹲下,凝神思索片刻,藍忘機道:“取封惡乾坤袋?”
將那只封惡乾坤袋里的左手取出,讓它在此自行辨認,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只是,若與它尸身的其他部位靠的太近,難保不會激起它的興奮,引發(fā)更危險的狀況。而這個地點又十分特殊,危險程度成倍上翻,所以他們才謹慎地選擇白日來。魏無羨搖了搖頭,琢磨著:“難道這條手臂不是男人的?不會,男人的手女人的手我一看便知……那難道它的主人有三條手臂?!”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忽然,藍忘機道:“腿?!?/p>
經(jīng)他一提,魏無羨這才想起,他竟然忽略了,惡詛痕的范圍只到腿部!
魏無羨忙道:“脫褲子!脫褲子!”
聶懷桑悚然道:“你為何要在含光君面前說這種羞恥之言!”
魏無羨道:“快幫個忙,把尸體的褲子都脫了。不用脫女尸的,只脫男尸的!”
可憐聶懷桑沒料到,昨日才把老底交代了,今日居然還要在先祖的祭刀堂里脫尸體的褲子,而且是男尸的,只覺下地之后一定會被列祖列宗一人一耳光,扇成下輩子投胎也是個天殘地缺,忍不住淚流滿面。而魏無羨已對著地上尸體的褲腰帶伸出手,卻被藍忘機截住了。
他道:“……我來?!?/p>
魏無羨道:“你真的要來?你真的要做這種事?”
藍忘機眉角似乎在隱隱跳動,忍耐著什么般,道:“……你站著。別動?!?/p>
聶懷桑今日所受的驚嚇里,還以此刻為最重。他還沒敢相信藍忘機真的代勞了這種事,藍忘機已站起了身,道:“找到了?!?/p>
眾人忙朝地上看去。當(dāng)然,讓他們失望了,含光君并沒有真的除去尸身的衣褲,他只是在每具尸體的腿根部位劃了一劍,輕輕劃破了衣物,露出里面的皮膚。而有的衣物不必劃,已經(jīng)破破爛爛了。
他白靴邊的那具尸身,兩條大腿上各有一道淡淡的線圈,肉色細線的陣腳,密密麻麻。線圈以上和線圈以下,膚色微妙有著的不同。
顯然,這具尸體的腿和他的上半身,并不屬于同一個人。
這兩條腿,竟然是被人以針線縫上去的!
聶懷桑尚在瞠目結(jié)舌,魏無羨問道:“聶家用來祭刀的尸體,都是由誰挑選的?”
聶懷桑道:“一般是由歷代家主自己在生前挑選和囤積的。我大哥去得早,他沒存夠,我也幫他挑選了一些……只要是五官四肢都齊整的尸體我就留下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具尸體究竟是誰縫上雙腿渾水摸魚埋進來的,問聶懷桑必然是問不清楚的,魏無羨及時打斷了他的一問三不知。從提供尸體的人到聶明玦自己,全都是懷疑物件,不計其數(shù)。恐怕只能繼續(xù)追查下去,直到找到全部肢體,拼齊他的尸身和魂魄,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魏無羨道:“這位仁兄看樣子是被五馬分尸啊……但愿他身體的其他部分沒有被切得七零八落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