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筱筱想了很久，用力地一點頭：“好！我爭取、不，我一定。”

“記得，得是不露臉采訪，跟她承諾后期變聲也會做好?！?/p>

“沒問題。 ”丁筱筱應聲，跟著好奇地問，“那第二個要采訪誰？”

蘇桐眼神一沉，“你記得那個男孩兒畫的那只手吧？”

“……當然記得。”

提到這個，丁筱筱也冷下了神色，“他不是說了，那是那個對他施虐的女教師的手嗎？”

說完，丁筱筱一楞，“對了，我之前就好奇，你上次是怎么發(fā)現(xiàn)那個男孩不是聾啞人，又怎么知道那只手是當時站在教室里的老師的？”

蘇桐看了聞景一眼。

男人此時正倚在沙發(fā)里，沒精打采地看著窗外，似乎對兩人的話題漠不關心。

蘇桐轉回眼，“我只是懷疑。當時在我走到那個男孩身旁之前，他似乎就輕微地轉了下頭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啊，所以你當時就懷疑他能聽見？”

“對?！?/p>

蘇桐說。

她沒說的是，自己當時只以為是錯覺，直到聞景開口，她才確定下來。

“至于那只手，我會認出來的原因很簡單--當時第一眼看到，我就覺得畫上有什么東西是眼熟的。”

“欸？有嗎？”

“嗯，”蘇桐點點頭，“是手鏈?！?/p>

“雖然畫的很粗糙也很模糊，但那只手煉的上色和圖案，我在進門時就在那個女老師手上見到了。”

“……”

丁筱筱已經(jīng)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聞景，也突然生了興趣，勾著唇轉過頭笑看著蘇桐。

“如果我記得不錯，那個女老師只是在我們進門時從面前走過，戴著手煉的那只手在盲區(qū)一側，也就是說，只在身體晃動前后極短的時間里，你就辨別出了圖案幷形成了暫時記憶?！?/p>

他一頓，似有感慨，“你的動態(tài)視力很好……用在記者行業(yè)都可惜了。”

聽完聞景的講解，丁筱筱看蘇桐眼神更崇拜了。

她甚至夸張地抱起手作勢要撲上來--

“蘇妹妹，你這趟報導之行已經(jīng)成功俘獲迷妹一枚！--怎么能這么厲害？我都完全不記得?！?/p>

“……暫時記憶是真，我能記得也只是因為我天生對圖案比較敏感。”

蘇桐苦笑著接了話。

--筱筱說到底還是有點遲鈍。

她就沒覺得，相比較于只記了手煉的自己，那個當時遠在旁處、還同時至少觀察了她和女老師的細節(jié)以及相對位置的男人……更厲害嗎？

厲害得近乎可怕了。

……也罷，正事要緊。

蘇桐收回視線，“好了，筱筱，那我們就各自準備吧，今晚之前我把地址給你。采訪稿你獨立完成，沒問題吧？”

“保證完成任務！--我這就去準備稿子?！?/p>

丁筱筱應了一聲，抱起電腦和那一堆材料離開了房間。

直到門關上后，房間里安靜了半晌，蘇桐才聽見對面的男人開了口。

“挑都挑最累也最危險的活，你們臺里沒給你評個勞模嗎？”

蘇桐微微一笑，“我可以爭取給你評一個?！?/p>

聞景沒說話。

等蘇桐整理完手邊材料和錄像，見聞景仍那么不言不笑地看著她。

她嘆了口氣。

“這報導說到底是我自己要來的，筱筱只是陪同--而且放她去做那個老師的工作，成果如何我也不放心?！?/p>

“你想怎么做？”

蘇桐沒急著開口。

她笑著掂了掂手里的隨身碟，望著材料的眼神這一刻卻帶上冷色。

“有這個在，再加上對那個男孩兒的采訪，以及那副畫……”

蘇桐咬緊了齒尖，手里的隨身碟攥進掌心，“是跟著一條漏了水的船一起沉下去、甚至被當作替罪羊，還是做個污點證人……我想她應該會選的?！?/p>

“……”

看著女孩兒攥緊的發(fā)白的手指，聞景眼神沉下去。

過了須臾，他輕嘆了聲。

“讓我陪你一起去?！?/p>

蘇桐微怔回神，繼而一笑，“當然了，你是我的'專業(yè)'線人啊?！?/p>

聞景卻沒承這個夸獎，而是抬了頭。

深藍的瞳子認真地望著女孩兒。

“以后每次這樣危險的決定做下之前，你都要告訴我。”

“讓我陪你一起去--不是說這次，是說每一次?！?/p>

蘇桐怔怔地看著聞景。

半晌后，她側開頭。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