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聞景之靈位”。
“……”
迎著老人那雙發(fā)濁的眼瞳里不可置信的反應(yīng),聞景笑了,卻又仿佛是面無表情。
“你就當(dāng)我死了吧?!?/p>
“牌位歸你,讓它認(rèn)祖歸宗?!?/p>
老爺子待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拍著扶手暴跳如雷--
“聞景!你就是回來氣我的嗎! !”
“……不然呢?”
聞景咧著嘴望他,“你以為我是回來,認(rèn)錯的?”
他盯著老爺子,一字一句,語氣平靜得近乎死寂,又像是涂著毒的利劍:
“聞嵩,錯的是你?!?/p>
“二十七年前你就錯了,到她死你也沒認(rèn)過錯--那我告訴你,到你死,你也不是我父親?!?/p>
尾音落地,他毫不留戀,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身后聞老爺子漲得老臉通紅,捂著心口直喘粗氣,旁邊老二老三家大大小小亂成一團,嘴里爭相喊著老爺子。
唯恐自己的分貝叫另一家蓋過去。
這慌亂里,老爺子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道背影。
只可惜一直到宅門砰然關(guān)合,那人也一次都沒有回頭。
耳邊仍舊是殷切痛極的呼聲,聞老爺子使勁合上了眼。
于是呼聲更烈。
還好別墅獨門獨戶獨棟,不然叫旁家聽去,還要以為他已經(jīng)撒手人寰了。
--也是生怕里里外外的傭人們不知道這個小兒子有多不孝不馴。
老爺子心里冷笑了聲,伸手拿起旁邊的茶杯就猛地擲到了地上。
“哢嚓”一聲碎片飛濺,猶如驚雷。
整個客廳里霎時間安安靜靜。
老二老三家的媳婦晚輩都驚恐地看向老爺子。
聞嵩睜開了眼,臉仍舊漲紅著,但情緒顯然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
他陰沉著神色掃了眾人一眼--
“嚎喪嗎?”
說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爺子臉色難看地往地上一瞥。
黑色的木牌靈位還躺在那兒。
“……小兔崽子。”
老爺子低聲咕噥了句。
唯一從頭淡定到尾兒的老管家側(cè)過身,從得了自己示意的傭人那兒接過杯新茶,轉(zhuǎn)回來遞給聞老爺子。
老管家臉上還要笑不笑的。
“您要是這么說,可就把自己一塊捎帶進(jìn)去了?!?/p>
旁邊幾人一聽,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節(jié)奏,表情都要扭出麻花來了。
老三家的獨子壓不住話,陰陽怪氣地小聲埋怨:
“聞景他怎么敢直呼爺爺您的名……分明是一點都沒把您放在眼里,虧當(dāng)年在聞家您對他那么好,他如今是翅膀硬了就……”
老爺子剛緩和的臉色咣當(dāng)一下又沉下去了。
他瞪向開口的老三家獨子--
“那又是誰給你的膽兒,敢直呼他的名字、議論他的是非了!”
“……”
老三家獨子嚇得脖子一縮,連忙低下頭去。
兩家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算計模樣兒。
老管家在旁邊看得直搖頭。
--攤上這么不爭氣的后輩,空有一肚子心眼兒卻沒針眼大的膽子,也難怪老爺子格外親那個性格脾氣最肖自己的小兒子了。
老管家正想著,老爺子的話就轉(zhuǎn)過來了。
“你叫司機開車送他回去?!悴怀雒?,那小兔崽子肯定不會再坐家里的車。”
老管家沒轍,叫傭人讓司機開了車去前門等。
他這邊沒走出兩步,老爺子又在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囑咐:“他回來肯定有別的事兒……你從他那兒套套話?!?/p>
老管家笑出聲來。
“底下人不是匯報了,說是跟著個小姑娘回來的嗎?”
聞嵩老爺子嘴一撇。
“就那小兔崽子,狼尾巴能甩上天去--他真能乖乖跟著小姑娘回來我就該燒高香了……他這是做戲給我看呢,肯定有別的原因!”
“……”
老管家從傭人那兒接過大衣外套,走出去了。
邊走他邊搖頭--
爺倆兒真是強成一個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