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定集團?!?/p>
“……”蘇桐楞了下,“這名字怎么好像有點耳熟……”
聞景終于抬起頭,目光復(fù)雜。
“他們集團的ceo姓蘇,蘇兆程?!?/p>
“--!”
站在窗外照進來的艷陽里,女孩兒卻本能地一栗。
遍體生寒。
第二天上午8:27。
信定集團總公司樓下。
聞景攔在蘇桐的面前,神情肅然。
“你考慮清楚,真的要上去?”
蘇桐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瞼下淡淡的烏色,玩笑說:“我昨晚考慮一晚上了,不能更清楚。”
她仰起頭看了看面前這棟高樓,然后重新壓平視線。
“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進去采訪的記者。跟信定集團的ceo姓什么叫什么沒有半點關(guān)系?!?/p>
“……你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聞景眼神微冷,“如果對方也像你這么認(rèn)為,你根本不可能這么順利拿到僅隔一天的預(yù)約?!?/p>
“很遺憾,他如何想- -我不在乎?!?/p>
蘇桐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隨即無奈地問聞景,“我的線人先生,你如果執(zhí)意不肯進的話,那我可自己進去了啊。”
“……”
聞景無法,只得稍側(cè)身,讓出路來。
蘇桐剛要走過去,想了想還是在男人身前附過去--
“別擔(dān)心?!?/p>
“你教教我,這種情況該怎么才能做到不擔(dān)心?”男人眼睫壓下來,深藍(lán)的瞳子帶著冰封的迫勢。
蘇桐仰視著男人深遂好看的輪廓,過了兩秒輕聲笑起來。
漂亮的杏仁眼眼角軟軟地彎下一點弧線。
“不是有你在嗎?”
“……”
沒等聞景回過神,女孩兒已經(jīng)笑著走進大樓正門。
把那背影盯得幾乎要刻進眼睛里,男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眸光深沉地跟了進去。
兩分鐘后,蘇桐、聞景和隨組的攝影師被負(fù)責(zé)接待的專人領(lǐng)到了大樓高層的ceo私人會客室。
背對著會客室的房門,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在沙發(fā)上。
甫一聽見門響的動靜,他就條件反射似的繃直了背脊,猛地站起身。
而在接待人推開門的剎那,走在最前面的蘇桐第一眼就看清了那張臉。
多年夢魘里的模糊五官,在這一刻被清晰無比地描繪進腦海。
站在前面的蘇桐身形陡然僵滯,臉上的血色也褪了八九分。
她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設(shè)之后,在真正看見這個男人的瞬間,她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甩上那扇門然后直接離開。
厭惡、恐懼、乃至痛恨……
所有負(fù)面的情緒在一瞬間涌了上來。
像蟲蛇一樣糾葛啃噬著她的心。
如果可以,這輩子到死,她也不想再多見這個男人一眼。
但是……
蘇桐揪緊了自己手里的文件夾,堅硬的邊角帶來的痛感勉強將她的理智拉回現(xiàn)實。
她抬腿邁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
女孩兒的眼神與表情在走進去的這一步步間漸漸堅毅和冷靜下來。
等她站到沙發(fā)旁待在那兒的中年男人面前,所有私人化的情緒已經(jīng)被她自己完全剝離。
她抬頭不卑不亢地看著男人,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點點帶起禮節(jié)性的微笑。
“您好,蘇總,我是電視臺的記者。今天來--”
“……桐桐?!?/p>
男人的嘴唇抖了下,這兩個字終究還是帶著顫栗出了口。
那一瞬間,這個看起來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就紅了眼眶。
“……”
為了保持這個微笑,蘇桐的齒尖幾乎都要被自己咬碎。
她攥緊了拳強迫自己低下眼不和男人發(fā)生沖突。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抬眸。
“蘇總,如果您不愿配合采訪,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
“桐--”
“蘇總!”
蘇桐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壓過了對方的。
她的額角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xiàn)--
“如果您還有任何私人情緒無法壓抑,我可以立即要求臺里換來新的采訪記者?!?/p>
“……”
蘇兆程在原地張了幾次嘴,最后都壓抑回去。
他攥了攥手側(cè)開頭,“對不起、蘇記者?!?/p>
男人緩了口氣,“我可以接受采訪。我們……坐下來談吧?!?/p>
“好,謝謝配合?!?/p>
蘇桐匆匆低頭坐下去,轉(zhuǎn)頭示意還回不過神的攝影師做攝像準(zhǔn)備。
她則轉(zhuǎn)回頭來飛快地翻起手里準(zhǔn)備好的采訪稿,不肯跟斜對面的男人有半點眼神交流。
直到攝影師示意準(zhǔn)備完畢,蘇桐才抬起頭。
聲音猶如死水平寂。
“關(guān)于一次性高值醫(yī)療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