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好臉色都沒。
殷果中途想出去,怕單獨碰上幾個男人,給林亦揚發(fā)微信。
小果:他們什么時候走?
Lin:我們會先走。
小果:……我不敢出去。
Lin:?
小果:覺得尬。
Lin:我讓他們?nèi)ハ词珠g,你出門,他們再出來。
小果:別,別,以后更沒法見面了。
小果:算了,我硬著頭皮出去吧。
Lin::)
Lin:好了就走。
小果:嗯。
殷果收拾完行李,整裝待發(fā),林亦揚找到一把備用鑰匙,扔給江楊:“我回學(xué)校了,你們隨意?!?/p>
他拎著殷果的行李箱,先出了門。
殷果臨邁出公寓大門,被一群人的目光灼燒著后背,努力半天,維持著鎮(zhèn)定,回頭,對叫了外賣、湊在一起吃的眾人揮揮手,算是道別。
等到公寓大門撞上,幾個大男人面面相覷:林亦揚回學(xué)校,姑娘拎著行李箱跟著?
不愧是從不守規(guī)矩,不按常理出桿的小揚爺,談戀愛也一樣。
快,準(zhǔn),狠。
“準(zhǔn)備上紅包,”江楊評價說,“不能給東新城丟人?!?/p>
“多少夠?”范文匆是個實在人,掏出手機查了下網(wǎng)上銀行。
陳安安想了想:“今年獎金吧。”
江楊沒異議,覺得是個好彩頭,慶賀找回兄弟。
范文匆看這個世界第四都沒異議……默默地收起手機,反正我這個排名十幾的比你差遠(yuǎn)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好歹給你那么多紅包,未來老婆不給多看兩眼。虧了,都沒認(rèn)真看。虧了,下回要好好看看到底長啥樣。
***
公開賽有指定的酒店,可以提供住客打折。
所以基本外國選手在這里,都會選擇入住同一家酒店,在酒店球房,或是附近兩間球房訓(xùn)練。殷果辦好入住,發(fā)現(xiàn)教練和同俱樂部的人都在酒店球房。
她看林亦揚沒有排斥去的態(tài)度,帶他去了三樓。
今天北城的人剛到,孟曉東直接讓包了場,給大家練練手,適應(yīng)適應(yīng)當(dāng)?shù)貢r差。
殷果推門進去時,外頭八個九球桌和四個斯諾克的臺子都滿了,全站著自己人。大家看到是小師妹來了,招手,紛紛招呼著。
“你們怎么都來了?”殷果奇怪看斯諾克臺子旁的人。
有人回:“本來要去巡回錦標(biāo),六哥說要先來美國,估計是擔(dān)心你第一次職業(yè)賽?!?/p>
在北城,排行老六的是孟曉東,自然說的就是他。
殷果點點頭:“我教練在里邊嗎?”
她剛接電話,說是在休息室。
“在,”另外一個回答,“進去吧,等著你呢。”
殷果看了看四周,在窗邊,有一排椅子。
她對林亦揚招招手,林亦揚低下頭,她輕聲耳語:“最多二十分鐘……或者半小時?!?/p>
林亦揚點頭,順便,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不著急?!?/p>
殷果對他笑了笑,依依不舍地跑了。
說實話,林亦揚這個動作是故意的。
他和殷果不一樣,殷果進了這層的球房,像回家一樣,放眼望去都是熟人,也不會察覺出有多少的不同和審視??闪忠鄵P從邁進大門,就知道,全場人都在打量著自己。
包括現(xiàn)在。
他走到窗邊,沒坐,只是靠在玻璃窗旁,看著北城的選手練球,尤其是斯諾克那邊的。
這些年他不關(guān)注賽事,但因為吳魏還在打球,多少回提到過北城幾個新苗子,給他看過幾眼比賽視頻,評價是:和孟曉東都是一個路數(shù)的。
其中一個林亦揚在視頻里見過的人,現(xiàn)在就在斯諾克的綠球臺旁,在用巧粉擦著桿頭,從進門開始就毫不避諱盯著自己和殷果看,一秒都沒移開視線的男人,好像叫……李清嚴(yán)。
從進來,林亦揚看著這個男人打了幾桿,和孟曉東一樣,節(jié)奏穩(wěn)定,嚴(yán)格控制在25秒之內(nèi)出桿。那天,林亦揚發(fā)現(xiàn)孟曉東這個新習(xí)慣后,查了一下各類大賽的規(guī)則。
這是超級聯(lián)賽的規(guī)則,很苛刻。
許多別的國際賽事并沒有這種25秒的要求。但是,孟曉東顯然在用最苛刻的比賽規(guī)則在訓(xùn)練自己,包括他旗下的選手。
一分鐘后,九球那邊和殷果熟悉的兩個大男孩,笑瞇瞇地越過了在場眾人和林亦揚之間的一條安全線。
“兄弟,幸會。”高一點的靠在林亦揚左邊,伸出右手。
林亦揚伸出右手,和對方象征性地握了下。
“打球嗎?”旁邊矮一點的問。
如果是職業(yè)的,不會沒人認(rèn)識他,所以大家都認(rèn)定他是外行人。
林亦揚看這兩個還算友善,帶著好奇的成分多,也就倚在那,隨便應(yīng)付著說:“偶爾?!?/p>
豎著耳朵聽得眾人懂了:業(yè)余的。
所以殷果先來紐約一趟,竟然莫名其妙讓一個業(yè)余愛好者給追上了。他們這些人都不敢肖想,可讓那位和殷果青梅竹馬長大的李哥怎么想。
斯諾克臺子旁,一直和李清嚴(yán)練球的對手——硝子拿起了一顆球,笑著指面前的綠色球桌:“進我們北城包場的球房,按規(guī)矩,都要走一桿的?!?/p>
林亦揚搖頭:“不打斯諾克?!?/p>
誰都不可能讓他破了這規(guī)矩,包括孟曉東也只是讓他退了半步而已。
“九球?”有人指不遠(yuǎn)處藍(lán)色球桌。
林亦揚想想,還是算了。
九球那邊都是年輕氣盛,而且是這次公開賽的參賽選手。讓自己不好好打、放水,是不可能的,但要認(rèn)真打,在公開賽前和職業(yè)選手來這么一局不太厚道。
于是,他又搖頭:“也不打?!?/p>
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原來是打中式八球的。
“給他擺一個中八,”硝子說,“用九球的臺子?!?/p>
硝子說完,大家都在看李清嚴(yán)。
李清嚴(yán)終于開了口,他說話很客氣:“能進我們包場的地方,不是自己人,就是朋友。想做朋友就就來一桿,否則很難服眾。”
硝子最后接了話:“除非你說,你從來不碰、不懂這個,我們就不勉強了。”
林亦揚看這個局勢,知道自己今天不走一個過場是說不過去了。
他看得出來這個李清嚴(yán)是重點人物,估計過去不是追過殷果,就是曾經(jīng)在一起過,而且至少到今天為止還在惦記著。
他離開窗邊,徑直走到李清嚴(yán)和硝子練球的那張斯諾克臺子前,拍了拍邊沿:“就這個?!?/p>
球房內(nèi),漸漸靜了。
“不是不打斯諾克嗎?”李清嚴(yán)隔著球桌,笑著看他。
“對,不打?!绷忠鄵P環(huán)顧四方,在找公共球桿。
“硝子,給他。”李清嚴(yán)說。
硝子把自己的個人球桿遞給林亦揚:“我還要比賽,悠著點兒玩?!?/p>
林亦揚接過球桿,拍了一下硝子的后肩:“謝了?!?/p>
桌上還剩下了三顆球,林亦揚用手,把臺子徹底清了,只留下了一顆紅球和一顆白球。
林亦揚指了指紅球:“紅球隨便你們擺,我來打。”
這一句,所有看熱鬧的人都驚了。
太狂了,隨便擺一個球就敢打?
林亦揚撈起球桌邊沿的巧粉,又跟了一句:“五十個球,有三次沒落袋,算我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