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yī)生是她的生父，至于她怎么看到那些治療記錄的，就不知道了。”
容歷耐心好，一縷一縷給她順著頭發(fā)，剛剛能扎馬尾的長度，他綁了一個丸子，不是第一次做，動作已經很熟練了。
“查她和張醫(yī)生的時候，還發(fā)現了一件事?！彼阉~頭的劉海往旁邊撥，“你去做心理催眠那次，林鶯沉也去了，監(jiān)控拍到了她，還有江裴?！?/p>
蕭荊禾詫異：“你那時候就知道江裴是兇手了？”
“還不知道，江裴在監(jiān)控的盲區(qū)，只拍到了一只手，虎口有痣，不過能確定一件事?！比輾v娓娓道來，語速徐徐，“林鶯沉可能認出兇手了?！?/p>
也就是說，林鶯沉看到了她心理咨詢的檔案。
“后來她打電話約你出去，林老爺子又找我對弈，我猜，她應該知道誰是兇手了，想把我支走，玩玩借刀殺人。”
林鶯沉自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賭了一把，讓他家阿禾單獨來京柏城，給江裴制造下手的契機。
他便將計就計了。
還有一個問題，她想不明白：“那為什么江裴最后綁的人是林鶯沉？”林鶯沉故意約在了京柏城的二樓，簽售會對面，時間也算得剛剛好。
可為什么江裴和她錯開了？
“你去心理咨詢室，江裴也跟去了，那件事，除了警方和我沒有別人知道，他那么清楚你的行蹤，只有一種可能，他在你身邊或者警方那邊安了監(jiān)聽、監(jiān)視裝置?！比輾v用手背碰了碰她脖子上的溫度，已經涼下來，便把車里的空調調高了兩度，“我找霍常尋查了，你的手機被動過手腳，還有蔣隊下面的一個警察，手機也被監(jiān)聽了?！?/p>
難怪，他連警方也瞞著。
蕭荊禾想起來了：“三月的時候我丟過一次手機，當時保安室說是江裴送去失物招領的?！?/p>
他居然那么早就盯上她了。
“你做完催眠之后，我去調了那次事發(fā)地點附近的監(jiān)控，拍到了你說的外賣員，我懷疑兇手跟你在同一個小區(qū)，就去做了人臉比對，不過監(jiān)控畫質不清晰，比對不出來?！比輾v說。
“所以，你用林鶯沉來引他出來？”
他點頭，很坦白：“他盯上你了，留著后患無窮，我必須盡快抓到他?！?/p>
顧不得手段了，卑鄙就卑鄙點，總之，他是要盡快永絕后患的，事關她，他可以沒有原則，也可以不擇手段。
容歷繼續(xù)：“你的手機正好被他動過手腳，我就用你的手機改了你和林鶯沉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然后，他把林鶯沉約到那里。
他就是要抓現行，就是要證據確鑿當場抓人。
每一步，都掐算得精準無誤。
林鶯沉心機多，可到底比不過容歷城府深。
“容棠姐說你四歲就看孫子兵法，”蕭荊禾靠著車座，稍稍仰著頭，笑了，“果然沒有白看?！?/p>
他當了三十五年的皇族，哪會沒點陰暗的手段。
“阿禾，”容歷兩只手伸過去，環(huán)住她的腰，把她抱到懷里去，他說，“我只算計別人，這些不大光明的心思，不會用在你身上?！?/p>
蕭荊禾忍俊不禁，她男朋友的求生欲，還挺強。
她抬手，端著容歷的下巴：“嗯，你要敢算計我，我就買榴梿給你跪?！?/p>
他笑著答應：“好。”他身體壓過去，把她圈在懷里，下巴擱在她肩上，微熱的呼吸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我利用了別人，你怪不怪我？”
他倒沒想要林鶯沉的命，消防總隊的人來得快，他的人也在五樓，林鶯沉死不了，可到底是當了他的魚餌。
“如果是別人，我不贊同，可是林鶯沉，”蕭荊禾想了一下，“她活該。”
如果不是她先算計，容歷也不會將計就計。
容歷笑，順著女朋友的話：“嗯，她活該?！?/p>
蕭荊禾有點氣：“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卻想弄死我?！痹缰?，她才不去救林鶯沉那個壞透了的女人，最好讓她多吸點濃煙。
容歷繼續(xù)順著女朋友：“嗯，她是壞女人?！?/p>
蕭荊禾在他懷里窩了一會兒，然后推他：“仔細想想，也不算無冤無仇，她當我是情敵，說到底，是你的桃花債?！?/p>
愛而不得，便成瘋成魔，女人的嫉妒心，當真比千軍萬馬還可怕。
容歷從善如流，女朋友說什么是什么：“你說的都對，我不好?！?/p>
又認錯。
蕭荊禾哭笑不得：“你上一世不是皇帝嗎？怎么一點九五之尊的架勢都沒有?！?/p>
他反問：“你說呢？”
不等她說，他親在她唇角，眼里似融進了漫漫星辰的光：“若是那時你當了我的皇后，我定是大楚第一個懼內的皇帝。”他對她，的確沒有底線。
蕭荊禾啞然失笑。
警局。
江裴落網后的第二個小時，刑偵隊就審了他，差不多同時，容歷過來警局錄口供。
小召從審訊室出來，表情很復雜。
“怎么了？”蔣隊剛剛給容歷做筆錄，沒有親自審，“他不招？”
小召說：“全招了。”
蔣隊睨了他好幾眼：“那怎么還這個表情？”一副‘怕怕’的樣子，真是慫唧唧的。
小召摸了摸后頸，大夏天的，他竟覺得冷，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隊長，你還是自己去看吧?！闭娴?，他審完世界觀都塌了。
蔣隊立馬去掉了審訊室的監(jiān)控錄像。
江裴坐得端端正正，脫了外套，里面穿著白色，帽子口罩拿掉，又恢復了他平時文質彬彬的樣子，唯獨眼神陰冷得詭異。
“孤兒院那幾個賤女人，平時就喜歡聚在一起喝紅酒，做指甲，然后邊聽音樂，邊猥褻院里的男孩子?！?/p>
他左手食指的指腹摩挲著右手虎口上的痣，有一下沒一下地：“她們怕那些男孩會亂說，專門挑年紀小的，七八歲最好，身體也嫩，要是不聽話了，她們就會用高跟鞋教訓，又不能被人看到傷口，就挑最私密的地方踩?！?/p>
他說著，就笑了。
“我們哭的越厲害，那些賤女人就笑得越開心?！?/p>
他往后仰了仰，手腕上的手銬被拖著往后，在桌面擦出刺耳的聲音：“后來我在她們的紅酒里加了老鼠藥，四個女人，都喝死了?！?/p>
他瞳孔陰沉沉的，可目光卻是燙的，似乎說到暢快的地方了，他開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賤女人都死了?！?/p>
“尸體呢？”審訊的警察問。
江裴嘴角的笑收了，目光倏地一抬，亮得像在里面點了一把熊熊烈火：“她們不是喜歡紅酒嗎？我就把她們剁碎了，混著紅酒一起煮，熬得很濃稠很濃稠，拿去喂狗了?！彼追糯罅?，后背蹭著椅子上上下下地動，面目猙獰地發(fā)笑，“狗都不吃呢。”
“你看她們多賤，狗都嫌棄她們?！?/p>
“那一鍋湯，我就自己喝了。”他伸長了脖子，仰著下巴，脖頸的青筋爆出來，眼眶里血絲遍布，目光陰鷙又扭曲，“她們總不給我飯吃，這下好了，我把她們吃掉了?！?/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審訊的兩個刑警，都忍不住打哆嗦了，毛骨悚然。
那個案子蔣隊有印象，四個被害人，都是女的，只找到了殘肢，二十多年了，一直沒找到尸體，當時汀南的刑警查了很久也沒查到什么，誰會想到，作案的會是孤兒院的人，那一年，江裴才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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