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鶯沉站在樓梯口,看見那個被喚作常尋的少年,從容歷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煙,年少輕狂,張揚又桀驁:“我爸抓得緊,先借你的。”
等他們走后,她問母親:“媽,那個穿白色衣服的是誰?”
“大院容家的獨子,容歷。”
原來他也住在大院。
后來母親為她冠了繼父的姓,改名鶯沉。
她用這個名字十一年了,也未能讓他多看她一眼,一個蕭荊禾,就讓她方寸大亂了,到底沒沉住氣,用了這張最冒險的底牌。
容歷不信她,那么,接下來可能就是她的災難。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午后,突然下起了雨。
寧也剛做完‘檢查’回來,在病房里沒有看見何涼青,正逢周末,陶歡歡過來了,正坐在vip病房的沙發(fā)上,用著醫(yī)院的貴賓WiFi,在打游戲。
寧也還拄著拐杖,吊著一只‘斷臂’,一瘸一拐:“何醫(yī)生呢?”
陶歡歡埋頭打游戲:“她剛走?!?/p>
“去哪了?”
陶歡歡瘋狂放技能,便應付寧也的話:“你不是要出院嗎?她說回去收拾行李,搬去你那照看你?!?/p>
咣。
拐杖掉在了地上。
陶歡歡這才抬頭:“你干嘛呢!你還不能——”
走字還沒說出口,寧也已經(jīng)跑出去了。
陶歡歡:“……”
裝的?臥槽!
轟隆。
外頭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雨下得越來越急。
電梯里濕漉漉的,這個點,沒有什么人,只有何涼青,她淋了雨,有些狼狽,用外套在擦臉上的雨水,邊按了電梯。
門快合上時,有人喊她。
“何醫(yī)生?!?/p>
何涼青按了開門鍵。
是隔壁的鄰居,他走進電梯,穿了一身西裝,只有褲腳沾了些雨水,手里拿了傘與一本書,他取下眼睛,用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擦鏡片上的水汽:“很久沒見了,你和蕭小姐搬走了嗎?”
“沒有,最近有一些事情,暫時不住這里?!焙螞銮嘁娏怂掷锬潜緯姆饷?,黑色的色調(diào),血淋淋的一行字,問道,“新書出版了嗎?”
江裴重新把眼鏡戴上:“還只是試讀版,要看嗎?”
何涼青笑著點頭,她和蕭荊禾都是江裴的書粉。
他用方巾擦了擦書面上的雨水,雙手遞過去:“送給你。”
“謝謝?!?/p>
新書的主角是個縱火殺人犯,反社會人格,因為童年遭遇過女性虐待,殺人案的受害者都是女性,年齡不限。
江裴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過,這個故事的主角原型便是最近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連環(huán)縱火殺人犯。
電梯門開,何涼青說了一聲回見,先往公寓去了,還沒走到門口,蕭荊禾的電話打過來了。
“阿禾?!?/p>
蕭荊禾問她:“你在醫(yī)院嗎?”
何涼青從包里摸到鑰匙,身后有江裴的皮鞋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很清晰:“不在,我回公寓拿東西了。”
“你一個人?”
“嗯?!彼谚€匙插進了鑰匙孔里。
蕭荊禾語氣急了些:“寧也沒同你說嗎?暫時不要回公寓——”
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手機暗屏了,何涼青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進水了。
身后,皮鞋的聲音越來越近,江裴突然喊住了她:“何醫(yī)生,等一等?!?/p>
何涼青回頭。
屋外電閃雷鳴,走廊里很暗,光控的燈亮著,強光照進了江裴的鏡片里,反射出幽幽冷光。
上午做完心理咨詢之后,容歷便帶蕭荊禾回了容家吃午飯,因為大雨,老爺子趁機留了兩人住一晚。
容歷去煮了一壺凝神的清茶,蕭荊禾拿著手機站在窗前,窗外的雨從半開的窗戶里打進來,雨水濺濕了她的發(fā),她都沒有察覺,仍低著頭。
他放下茶壺,走過去:“怎么了?”
她一直重撥:“涼青回公寓了,電話打不通?!?/p>
容歷給她拿了外套:“我送你過去?!?/p>
在去公寓的路上,蕭荊禾接到了聞崢的電話。
“荊禾,又發(fā)生縱火案了?!?/p>
偏偏這時候噩耗傳來,蕭荊禾眉宇緊蹙,神色緊張不安:“哪里?”
聞崢說:“你住的那個小區(qū)?!?/p>
她立馬問:“受害人是誰?”
聞崢在那邊報了一個名字。
夏天的雨,來得急,去得也急,這會兒已經(jīng)停了。
“咚——”
“咚——”
“咚——”
門被大力地敲打著,一下接一下,急促又毫無章法。
寧也在門外大喊:“涼青!”
“何涼青!”
“何涼——”
哢噠。
門開了,何涼青剛洗過澡,頭上的浴帽都還來不及摘:“你怎么來了?”
門外,寧也渾身濕透,還穿著醫(yī)院的病號服,一頭悶青亞麻的短發(fā)被雨水壓得軟趴趴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唇色發(fā)青,在發(fā)抖:“你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