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要向女朋友匯報。
容歷說:“我以前看過心理醫(yī)生,再找他聊聊?!?/p>
一路上,她問了很多他看心理醫(yī)生的事,他大概不想她牽腸掛肚,只撿了好的說,說早先只是輕微焦躁,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很巧,給蕭荊禾做心理催眠的醫(yī)生,是容歷之前的主治心理醫(yī)生,叫張顯承,是個英俊斯文的中年男人,談吐和氣質(zhì)都很好。
他先給蕭荊禾做了咨詢,除了容歷,蔣隊也在場,了解基本情況和信息后,才開始引導(dǎo)她熟睡。
催眠的時候,張顯承也放了那首英文歌,幾乎前奏一出來,深度睡眠中的她就蹙了眉頭。
“Canyoufeelme?AsIbreathelifeintoyou?!?/p>
桌上的紅酒杯倒了。
滴答,滴答,滴答……鮮紅色的酒液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被明亮的火光折射出妖艷的紅。
“Inawhilemyflower,somewhereinadeserthaze……”
手機(jī)鈴聲突然響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過去,顫著手接起了電話。
“喂?!?/p>
大火里,除了木頭劈里啪啦燃著的聲音外,就只有她發(fā)抖的嗓音:“你是誰?說話?!?/p>
沒有人說話。
口哨聲從電話里傳過來,斷斷續(xù)續(xù)地吹著那首英文歌的調(diào)兒,忽高忽低忽高忽低……
身后響起腳步聲,她猛然回頭。
“容歷!”
深睡中的蕭荊禾掙扎了一下,容歷剛要開口,張顯承搖頭,示意他不要中斷,然后將音樂聲調(diào)小,擺球噠噠噠地響著。
她一直在夢囈,頭上的汗越出越多。
夢里的那場火也越燒越烈,冉冉火光里,有個高高瘦瘦的人影,那人背著光,手里拿了紅酒杯,杯中紅色的液體來回地晃。
“Canyoufeelme?AsIbreathelifeintoyou……”
曲調(diào)時有時無,那道人影轉(zhuǎn)過身來,五官被黑色的頭套罩住了,只有凹凸的輪廓,他放下酒杯,從黑色的背包里拿出了一雙紅色高跟鞋。
“Inawhilemyflower,somewhereinadeserthaze……”
口哨聲和著英文歌的曲調(diào),在夜里、火里、空蕩的客廳里蕩啊蕩啊蕩。
戴著頭套的男人手里提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她,他蹲下,脫了她的白球鞋,換上了那雙紅色的高跟鞋。
吹著口哨,他拿出了一瓶指甲油,抓著她的手,一根一根涂上大紅的指甲油,英文歌的曲調(diào)宛轉(zhuǎn)悠揚(yáng),不厭其煩地單曲循環(huán)。
“Wantyoutounderstand,It’syouandItogether……”
他涂抹指甲油的動作突然停下了,頭套外露出的一雙眼睛被火光染紅:“你怎么不笑了,你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他笑了。
他摸摸她的頭:“笑啊。”
“你笑啊?!?/p>
低頭,他吹著她剛涂上指甲油的手指,自言自語,自己笑著:“我那么難過,你們怎么都還在笑?!?/p>
“不要緊,死了就不會笑了?!?/p>
“呵呵呵……”
他把指甲油的蓋子扔在地上,從背包里拿了一條毛巾在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末了,把毛巾點(diǎn)燃,然后口哨聲又響了……
蕭荊禾猛地睜開眼:“容歷!”
終于醒了,容歷抱住她,拍拍她后背:“我在這呢,不怕了,都結(jié)束了?!?/p>
她陷在恐懼里,還后知后覺,趴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很久:“雨衣里面穿了外賣員的衣服,還有手上,這個地方,”她指著自己虎口的位置,“有一顆痣?!?/p>
她是這個連環(huán)案第一個受害人,那是兇手第一次作案,尚不熟練,之后,兇手便戴了手套。
只有她見過那個虎口的痣。
旁邊的蔣隊問:“還有嗎?”
蕭荊禾想了想:“我遇害的時候,那個人的聲音還很年輕,應(yīng)該到現(xiàn)在也不超過三十五歲。”
蔣隊記下了關(guān)鍵信息,問還有沒有。
她搖頭。
容歷給她擦汗:“頭疼不疼?”
她說有一點(diǎn)。
容歷讓她靠在肩上,給她按了會兒太陽穴,等她緩過來了,才喂了她一杯水:“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彼€有點(diǎn)事問張顯承。
“嗯?!?/p>
容歷不放心,看向蔣隊。
“放心,我們警方的人會寸步不離地守著?!?/p>
容歷頷首:“麻煩了。”
蕭荊禾和蔣隊先出去了,張顯承才坐到位子上:“容先生有什么要咨詢的嗎?”
容歷搖頭,拉了椅子坐下:“張醫(yī)生,我的病例和檔案還在嗎?”
張顯承點(diǎn)頭,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們咨詢室一般會保留十五年,你的還在?!?/p>
他神色從容,并無情緒起伏:“我能看看?”
“當(dāng)然?!?/p>
他和阿禾在大楚的故事,全部記錄在冊,包括那三件沒有寫進(jìn)書里的事。
心理治療的內(nèi)容絕對保密,除了容歷本人和心理醫(yī)生,按規(guī)矩來,不應(yīng)該被第三個人知道。
怪不得,林鶯沉揣了十一年都沒有說,因?yàn)樘半U,他若是信了,她贏,他若是不信,他可能會刨根究底,全部查出了。
從張顯承辦公室出來后,容歷給了霍常尋電話。
“林鶯沉的事,查完了嗎?”
“哪有那么快?!被舫ふf,“她資料很干凈,韓青嫁進(jìn)林家之前,應(yīng)該清理過,要細(xì)查的話,得耗點(diǎn)時間?!?/p>
容歷讓他暫時停手:“先幫我查查她和張顯承的關(guān)系?!?/p>
十點(diǎn),容歷和蕭荊禾坐了警車離開了,還要去一趟警局做一份筆錄。
現(xiàn)在是十點(diǎn)十分。
“Mystepintoeternity,Isnotwhatitmighthavebeen……”
咨詢室外面,電話鈴聲突然響了,幾乎同時,拐角兩頭的人撞上了,一摞書掉得到處都是。
“抱歉。”
林鶯沉道完歉,蹲下去撿書。
對方說:“沒關(guān)系?!?/p>
男人聲音很斯文,伸過來的一只手白皙修長,虎口有一顆豆子大小的痣,他幫著把書一本本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