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嵐楓微微出神的停下筆,抬頭專注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青樓妓院的小曲兒,沈辰斐卻唱的如此纏綿悱惻....
鄭嵐楓說不清此刻的心情,鄙視,不屑,卻又深深的體會了他對梨花的感情....
梨花,梨花,沈辰斐愿意為她死。他又何嘗不愿意,與其孤零零的渡過漫漫長夜,還不如死了好。
如果不曾感覺溫暖,不曾得到她的愛該多好。沒吃過蜜糖,永遠(yuǎn)不知曉甜的滋味....
他也不會深陷痛苦,夜夜噩夢,無法自拔.....
正在這時,蔚辭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狼虎將趕來回來。沈辰斐笑容裂開,小心翼翼的放下筆站起身,囂張的大笑,“爺爺?shù)娜嘶貋砹耍?,瘸子,老子不怕你了”,皇家護衛(wèi)又怎么樣?鄭嵐楓就算將皇后請來,也休想將梨花帶走了。
瘸子來搶人,依照他的個性怎會羅羅嗦嗦廢話一堆。如今身邊沒人,他不敢冒險和瘸子斗,哼哼.....
“你,你在拖延時辰”,鄭嵐楓臉色難堪的瞪著他。
“賭?賭個屁,爺爺賭命也不會賭花兒。鄭嵐楓你這個大傻子,想見梨花下輩子。哈哈”,沈辰斐猖狂的大笑。
“辰斐,鄭家三公子既然上門了,怎么不請三公子入府?。窟@可不是我們沈府的待客之道啊”,蔚辭拿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威嚴(yán)的看著兩人說道。
蔚辭為什么敢這樣,這還要從梨花被陳亦爵綁架說起。失去梨花的沈辰斐,費盡人力物力也尋不到愛人,走投無路的他,跪到了蔚辭跟前對年邁的老人說,爺爺,只要你幫我,你和老祖宗百年之后,辰斐可以將你們合葬,讓老祖宗入你的族譜,定讓你們下輩子成為夫妻。
下輩子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
可是蔚辭答應(yīng)了,他一生為情所困,沈家老夫人是他一輩子最大的劫難。就算沒有下輩子,能合葬,能讓她的名字入他的族譜,也足夠讓他拼上性命一搏了。
“蔚爺爺,瘸子可不是甚客人。你沒瞧見他帶著一群人來了,他是要搶我的女人的”,沈辰斐笑嘻嘻的上前將蔚辭扶到椅子上坐著,乖巧的站在老人身后,斜著眼睛對著鄭嵐楓輕輕挑眉。
大有一副,爺爺靠山來了的模樣,挑釁著鄭嵐楓。
“哦,還有這等事?”,蔚辭的目光冷冽的掃過皇家侍衛(wèi)的身上,臉上掛著冷笑。
“蔚辭神醫(yī),晚輩并非來鬧事的.....”。
不等鄭嵐楓話說完,蔚辭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若是來拜訪,老夫和辰斐還有事處理,恕老夫無禮,無法招待公子了,公子請回吧”。
話說完,就帶著人進了府,大門緊緊的關(guān)上了。
鄭嵐楓陰著臉看著他們消失不見,“雀羽,扶我過去”。穿一身月白色羅衣,頭發(fā)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少年的臉如桃杏,姿態(tài)閑雅,尚余孤瘦雪霜姿。雀羽扶著他一步步走上石階。
鄭嵐楓微微顫抖的手拿起沈辰斐畫的畫,是梨兒的側(cè)臉。笑臉如花,一身青衣農(nóng)女的打扮背著一個小籮筐在樹林里。以她為背景的森林密密匝匝,光影斑駁,絲絲陽光透過葉子射在她身上....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梨花,渾身充滿快樂,如同樹林的精靈.....
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修長而優(yōu)美的手指緊緊抓著畫紙,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jīng)被吸引.....
雖怒而若笑,“回去吧”。
沈辰斐,當(dāng)真是小瞧你了。為了護住梨花,蠢鈍如豬的你竟然也變聰明了。
“蔚辭回來了,無人能困住陳大公子了。雀羽,將我的拜帖送到陳府。陳大公子不是想要沈思梨嗎.....”,那就送他一個沈思梨吧。沈辰斐沒有了沈思梨,倒要看看還如何能留住梨兒。
瘋了,一個個都失去了理智....
與虎謀皮,誰才是真正的漁翁.....
“辰斐,思梨究竟是誰的?”,蔚辭遣退了所有人,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沈辰斐問道。
“爺爺,連你也信陳賊子的話?花兒14歲未及笄便成了我的女人,那些時日我一直將她囚在騰雪閣,她連院子也不曾踏出一步,思梨是我的女兒”。
“陳家老匹夫口口聲聲思梨是他的孫女”,當(dāng)初花了幾個月才掌握證據(jù),確定是陳亦爵綁架了常梨花,沈辰斐他們一群人趕到了邊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了毒,讓陳府上上下下都中了毒。蔚辭為了逼陳亦爵出現(xiàn),給陳將軍和夫人下了奇毒,雖不制命,卻異常難受。
這也是為什么,當(dāng)初陳亦爵會匆匆?guī)е⒆与x開的原因。一回陳府,他就讓山海和圖解去尋梨花了,可惜,被早有準(zhǔn)備的狼虎將一路跟隨,山海和圖解哪里是狼虎將的對手。被他們打的狼狽,若不是圖解的毒術(shù)厲害,怕是命都沒了。
“呸,呸,忒不要臉了,他怎么不說皇帝陛下是他兒子”。
“唉,這個常梨花真真是個禍害”,蔚辭頭疼的看著他。
“爺爺,莫責(zé)備花兒。是他們一個個纏著她,花兒一直很乖”,沈辰斐是真的將蔚辭當(dāng)爺爺,換個人說梨花一句不是,他肯定動手揍人了。
“那個男嬰....”。
“是我的,爺爺,小魚兒是我的?;▋赫f孩子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他不會給鄭嵐楓機會的,“一個孩子而已,想除掉多的是手段”。聽到沈辰斐冷酷的話,蔚辭目光閃了閃,驚訝的看著他。
“罷了,罷了。事情交給我吧,我尋了個孩子回來你派人好生照料著”,蔚辭說道。
“孩子?”,沈辰斐疑惑不解。
“我?guī)е腔⒋掖译x開,這時放出消息沈府小姐病重。那陳亦爵定會來一探究竟,我們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等著他,來個甕中捉鱉”。
“好,好計謀。爺爺,不愧是我們沈家人”。
蔚辭一口氣卡在喉嚨,滿臉通紅的咳嗽了幾下。
“嗯,我,我還有一事”,沈辰斐突然露出羞澀的神情,低著頭,雙手不安的抓著衣袖。
“何事?”。
“我,我,早,早,”,早泄兩字是所有男人的噩夢,當(dāng)初不舉是被人下藥,如今早泄可是他能力不足,讓他如何說出口。沈辰斐別別捏捏的抬起手,露出動脈。
蔚辭疑惑的瞟了他一眼,抓著他的手腕探了探脈,“上火,無礙”。
“再仔細(xì)瞧瞧”,他急切的將雙手抬起,伸到他面前。
蔚辭又探了探脈,“脈象平穩(wěn)”。
沈辰斐漲紅著臉,支支吾吾好一會,才小聲的說了一句,“早泄,一入進去便射了”。
蔚辭僵硬的看了看他,尷尬的輕輕咳嗽了幾聲,“我去配藥”,說完就急急忙忙狼狽的離開了。
夜晚降臨,鄭嵐楓的屋子里迎來了一個男人。
“貴客請上座”。
陳亦爵沉默的看了鄭嵐楓一眼,冷冰冰的入座了。
“請嘗嘗,水果煮茶是梨兒喜歡的法子,別有一番滋味”,鄭嵐楓偷偷的打量著陳亦爵。高大威猛,黝黑的皮膚上刻畫出清晰地輪廓,高挺的鼻梁,透出一股威嚴(yán)。目光和他對視,鄭嵐楓心一沉,下意識躲開了。
那雙眼睛毫無感情,如同野獸,如同厲鬼.....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心底的恐懼。
“你手中的孩子并非沈辰斐的,我才是孩子的爹爹”。
陳亦爵一驚,茶杯里的水灑了出來。他目光變得兇狠,如同被人奪去食物的狂狼,帶著強烈的怒氣。他突然起身,椅子被他猛烈的動作帶起,發(fā)出劇烈的聲音。
“屋外都是皇家護衛(wèi),陳公子,我并非你的敵人,無須兵戎相見”,鄭嵐楓顫抖的聲音顯得有一絲狼狽,卻還是一直故作鎮(zhèn)定,“你想要沈思梨,我想要我的孩子。陳公子,我可以幫你”。
陳亦爵突然停下腳步,威猛的身影轉(zhuǎn)身冷冽殺氣騰騰的看著他。
“說”。
“三日后,我派人去刺殺沈辰斐,幫你引開蔚辭和狼虎將。你趁亂帶走沈思梨”。
“思兒在沈府?”,破裂的聲音低啞詢問。
“你收到消息了罷,沈府小姐思梨病重了,蔚辭今日上午匆匆趕回來了”,鄭嵐楓真是聰明,巨大的陷阱不單單想捕獲沈辰斐,更想捕獲陳亦爵。明明知道沈思梨還在漳州,明明知道沈府放出消息是為了引出陳亦爵。他要梨花,所以,他必須要將那兩個男人處理掉。
“我如何能信你”。
“我兒子在你手中,我絕不會用我的孩子冒險”,這一次,鄭嵐楓賭上了一切籌碼。孩子,梨花,和他自己。
若是有幸贏了,他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若是輸了,若是輸了....
不,絕對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