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那么多本子,就為了被蠢得發(fā)笑?也是夠笨的。”李玄慈捏了把她的耳朵尖。
十六嘖了一聲,把話攬了過來,“你聽我說啊,話本子里的小姐都是金湯玉羹吃膩了,平生志愿就是嫁個窮小子吃糠咽菜?!?/p>
“偏偏她們眼光都還好,看上的窮小子在做上門女婿這塊都極有良緣,差些的上京考試高中狀元,被相爺看中做女婿,好些的去當兵打仗,還能被異國公主哄著去當國王?!?/p>
“你說,可樂不可樂?”
那時十六哪怕不懂俗世間情情愛愛該是如何,也常被這些傻話逗得大笑,可如今她自己也成了傻瓜蛋,連帶著把這世上頂頂聰明的人,也一起帶成了傻瓜蛋。
尤其是她想了想,似乎自己才更像話本里的那個“窮小子”,就覺得更加傻瓜蛋了,她此刻笑得沒防備,順嘴就把后面這話也給說出來了。
“如今我這個窮小子,還拐跑了你這個錦衣玉食的大小姐?!?/p>
“窮小子”恃寵而驕,口無遮攔,“大小姐”卻難得宅心仁厚,他雙手交疊在腦后,順勢往下一躺,就這樣睡在了十六的膝上,一點不知書達理、大家閨秀,反倒浪蕩得很。
“那我得好好看看會有幾個不長眼的相爺和公主要撞上來,來一個我砍一個,來一對我斬一雙?!?/p>
如此愛舞刀弄劍、大興血光的“大小姐”,口出狂言,卻難得沒有把窮小子嚇退,反倒輕輕笑起來。
不過她沒笑多久,便皺了皺鼻子,開口問道:“你見了血?”
她感覺到方才還乖乖躺在她膝上的人,似乎稍稍靜了一瞬,接著才放松下來,語氣清淡地說:“還是叫你聞見了?!?/p>
李玄慈過來之前,已經(jīng)用活泉洗了幾遍,連頭發(fā)都拆了一遍,也不管頭上傷口還沒愈合,將那些滾燙的、四溢飛濺的鮮血留下的痕跡全部洗去,是想將那些尖叫、痛苦、欺騙和糾結,全都隔絕在這扇門之外,隔絕在這個干干凈凈的人之外。
“你洗得太干凈,把自己的味道都洗沒了。”十六的手摸索著磕磕絆絆地落到李玄慈的臉上,劃過他的眼窩、鼻尖,最后被他懶洋洋地咬了一口。
他咬得不認真,十六并不真的疼,所以也沒躲。
“還想操心?”李玄慈咬了她一會兒,看似漫不經(jīng)心一樣問她。
十六點點頭,她既然問出口,自然是想知道的,李玄慈大概是怕她盲了眼還要費神,可這事既然都惹到了她身上,十六自然想知道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她既然問了,李玄慈便從頭到尾仔細和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