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誠又說,“我當時剛好在中東做國際人道主義醫(yī)療支援。中國在那邊的醫(yī)療布置幷不充分。閆哥被送過來的時候只剩半口氣在。我從沒見過傷成他那個樣子還意識清醒,咬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的傷者。就這么認識了。”
“嗯……”
唐景瀟碰到了顧嘉誠的手,輕輕的覆了上去。
“你別看他這樣,他因傷不得不回國之后,拿了國家頒發(fā)的各種獎章,也拿了國際普利策新聞獎。退休金夠他隨便找一個地方揮霍到老了,沒想到,他把所有錢都捐了,找了自己家鄉(xiāng)的一個小地方,就這么住了下來?!?/p>
“嗯……”
“我當時在停戰(zhàn)區(qū)的醫(yī)務所看到他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忽然沒了生命,與死亡擦肩,我這輩子到底有沒有什么遺憾?!?/p>
唐景瀟笑的比哭還勉強。
“有嗎?”
“有的。”
顧嘉誠溫順的點了點頭。
“我會遺憾自己的抱負一個都沒有實現(xiàn),還會遺憾遠在國內(nèi)的父母,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更遺憾我不能以自己的力量拯救更多的生命,讓他們可以遠離戰(zhàn)爭,無憂無慮,像我們小時候一樣天真快樂的生活?!?/p>
他吸了口氣,像是在穩(wěn)定情緒,很快又自嘲般的笑了起來。
“當時還很不爭氣的想,我還那么年輕,都沒談過戀愛,連喜歡的人的手指頭都沒碰到,這么早就英年早逝,豈不是太遺憾了?!?/p>
唐景瀟很沒節(jié)操的因顧嘉誠的話語破涕為笑。
“顧醫(yī)生,你,思考的問題,嗯……都很現(xiàn)實?!?/p>
顧嘉誠自己也笑。
“你看。我也就是俗人一個,跟普羅大眾也沒什么兩樣。不過好在,我完完整整的回來了,也照著爸媽的意思在他們身邊穩(wěn)定下來。在你之前也見過不少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彼此對不上信號……”
唐景瀟的呼吸一滯,下意識的想抽開自己仍舊覆在顧嘉誠手背上的手,沒想到顧嘉誠已經(jīng)先一步將她的手給扣了下來,十指交纏。
“當時貝貝跟我說要給我介紹她朋友的時候,我原本沒放在心上。那一天陪可可去吃烤魚,剛巧碰到你。我就在想,這姑娘活得真灑脫自我,是個有意思的人??上]能留下個聯(lián)系方式。沒想到第二天見面,對面坐著的人剛好是你?!?/p>
顧嘉誠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自他心口里發(fā)出來的聲音。
“我當時就覺得,還好我活著從戰(zhàn)場上回來了。也還好聽了爸媽的話定居在這個城市。不然,我要到哪兒去找你?!?/p>
“我這樣的人……很常見啊……又慫……又沒什么本事……還沒有上進心……做事也冒冒失失的……”
唐景瀟磕磕巴巴的開始自己數(shù)落自己的缺點,大有不把自己損到體無完膚不肯罷休的趨勢。
顧嘉誠笑的已經(jīng)停不下來,微微帶了些許酒意的臉慢慢的湊到了唐景瀟跟前。
他伸手攬著唐景瀟的腰,不讓她閃躲逃避,另一只手略有些強硬的將她的手掌壓著。在她倉惶逃竄之前,那張薄唇已經(jīng)準確無誤的捕捉到她的,重重的吮吻了上去了。
“……”
唐景瀟的大腦,在一瞬間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