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啊?!痹S其琛看著他低頭認(rèn)真的表情,“他們在我大四的時候又在一起了。之前還一直顧及我的情緒,怕我會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p>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其實我早就不介意了,說起來,當(dāng)初的那件事張老師才是最無辜的,可他們?yōu)榱宋遥讨恢辈灰娒?,明明很喜歡對方?!痹S其琛笑起來,“是不是很傻?”
夏知許摸摸他的脖子,“你不應(yīng)該得到那樣的對待,你也很無辜?!?/p>
許其琛抓住他的手,面對面倒著走了兩步,笑著說,“我不無辜啊。”
然后忽然停下自己后退的腳步,害得夏知許因為慣性,猝不及防地面對面撞向他。
“我當(dāng)初的確是喜歡一個男生的?!痹S其琛親了一口夏知許的嘴唇,“我當(dāng)時是很心虛的?!?/p>
兩個人很快走到了許其琛所住的公寓門口,許其琛轉(zhuǎn)過身開門,“所以你知道那時候我為什么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嗎?”
卡的一聲,門打開了。許其琛站在門口轉(zhuǎn)過頭看向他。
“都是因為你?!?/p>
夏知許拉住了許其琛的手,“是,都是因為我?!彼麛堊×嗽S其琛的肩膀,環(huán)視了一下他所獨居的房子,“感覺上和咱們家差不多嘛,看來我還是很了解你的喜好的?!?/p>
許其琛拍了一下搭在他肩頭的那只手,“什么就咱們家了。”
許其琛的房子不大,但格局很好,陽光充沛,比起臥室,書房反而是最大的,里面有兩排很大的柜子,放滿了許其琛的書。
他是一個奇怪的人,明明這個社會的科技如此發(fā)達(dá),他卻還是異常喜歡紙質(zhì)書籍,每當(dāng)太陽很好的時候,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照在地板上,他就會把一些自己喜歡的書攤開在地上曬一曬,自己也跟著坐在地上,隨便拿起一本來讀。
“哦對了,我們臥室旁邊的那間空房子,就是我準(zhǔn)備給你做書房的?!毕闹S看著這間書房說道。
“那你的工作室呢?”
“隔壁?!毕闹S笑道,“就隔著一堵墻,我準(zhǔn)備在中間打空嵌上一面玻璃,這樣工作的時候也可以看到彼此。當(dāng)然了,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可以把簾子拉上。”
許其琛也笑了笑,“不會不想看到你的。簾子我估計是用不上了?!?/p>
“別啊?!毕闹S擰了擰他的臉頰,“為了我的工作效率,還是偶爾拉上吧?!?/p>
看著他和自己認(rèn)真討論的樣子,許其琛忍不住笑起來,“我們明明現(xiàn)在人還在這里,還這么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新房子裝修的事,看起來就像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臉也突然別了過去。
夏知許有些疑惑,自然而然地追問,“像什么?”
像一對新婚夫婦。
腦子一熱,冒出了這么一個奇怪的比喻,讓他自己都覺得難為情,更別提說出來了。
他笑了笑,“就像兩個小傻子。”
還是別把全部的心思都告訴他了。
時間不算早,兩個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今晚先在這個房子過夜,順便收拾一下東西,明天一早在叫搬家公司幫忙搬家。夏知許幫著許其琛收拾書架上的書,他的胳膊夠長,臂力也很好,幾乎不需要許其琛動手。
許其琛則收拾著書桌,他拉開了抽屜,看見夏知許已經(jīng)搬空了一整個書架,擔(dān)心他會累便問道,“喝不喝水?”
“好啊?!毕闹S把最后一摞書拿下來放在箱子里,看著許其琛走出了房間。
夏知許干站在那兒有些無聊,一側(cè)臉看見他書桌的抽屜被打開了,有些好奇,于是走了過去。
許其琛端著兩杯水走進(jìn)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夏知許站在書桌前背對著他,似乎在看著什么。
書桌里有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東西,連忙將水杯擱在書架上,“你別看我的抽屜!”
夏知許轉(zhuǎn)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灰色的發(fā)帶,他的臉上露出些許疑惑的表情。
許其琛根本顧不上別的,上前將他手里的發(fā)帶奪了過來,底氣不足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你、你怎么隨便看我的抽屜???”
“對不起,剛才這個抽屜就這么開著我就……”夏知許疑惑地皺眉,“那條發(fā)帶,是你的嗎?”
“是、是啊。”
夏知許走上前一步,“可你不打球?。磕愕纳眢w不是不適合激烈運動嗎?為什么……”
許其琛將發(fā)帶塞進(jìn)了自己的外套里,半轉(zhuǎn)過身子想要岔開話題,“那個,餓了吧,我剛剛叫了披薩,一會兒就到了……”
“是送給我的吧?”夏知許拖住他的一只手,語氣并不是十分的堅定,半詢問半試探。
許其琛很想說不是,很想否認(rèn),原因是因為當(dāng)初的自己實在是太幼稚太無知,為了這一條發(fā)帶的事而遷怒于他,甚至疏遠(yuǎn)他,盡管這并不是他的本意,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初的他只不過是因為已經(jīng)喜歡上了夏知許。
沒能送到他受傷的禮物,原本應(yīng)該沒有了價值。
可當(dāng)初他再一次走到那家店,想要把這條發(fā)帶退掉的時候,又覺得不舍。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送出的心意。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具體的原因,就這么把這條發(fā)帶細(xì)心保存了十年之久。
放在自己書桌的抽屜里,每一天都能看到,就好像每每閉上眼睛,都可以看到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爽朗少年。
“是給我的嗎?”
夏知許的語氣弱了幾分,確定性一減再減。
算了,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許其琛從口袋里拿出發(fā)帶,遞給夏知許,點了點頭,“嗯?!?/p>
雖然他這么開口問好像有些自以為是,可夏知許總覺得,他一看到這條發(fā)帶就覺得很熟悉,這讓他一下子回想起高一時候哥哥留在家里的發(fā)帶,只戴了幾次就被他因為“晦氣”而拋棄,再也沒有用過。
“這真的是給我的?為什么……”他沒能將下面的話繼續(xù)說完,腦子里太多思緒。
為什么當(dāng)初不送給他?為什么自己藏了起來?
“當(dāng)時我看見你帶了你哥哥的發(fā)帶,就覺得自己白買了,也就沒有拿出來給你?!痹S其琛如實地解釋了當(dāng)時的狀況,“其實也沒什么,本來我買這個也應(yīng)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我……”還沒說完,許其琛就被夏知許緊緊摟在懷里。
夏知許沒有說話,就這么抱著他。
他們之間的遺憾太多了,多到已經(jīng)不能簡簡單單用巧合這樣的詞匯來形容,多到總覺得老天爺安排給他們的劇本就是有緣無分的設(shè)定。
“為什么想送我發(fā)帶?”
許其琛釋懷地笑了笑,“還能為什么,喜歡你唄?!?/p>
“那為什么后來不理我了?”
他又在夏知許的脖子那兒蹭了蹭,“喜歡你,所以生氣?!?/p>
當(dāng)初的那么多摸不清辨不明的情緒,那么多自己都猜不透的心思,其實都不過是初涉愛情的小孩子被設(shè)下的天然障眼法。
撥云見霧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就是愛情在作祟。
“我可真是可憐?!毕闹S手往下,扶著許其琛的大腿用樹袋熊的姿勢將他抱了起來,往上顛了顛,“那么小的時候就被你吃得死死的,你一生氣我連為什么都不敢問,想盡辦法討好你哄你,結(jié)果就是因為這個,唉呀?!?/p>
許其琛緊緊地?fù)е牟弊?,“你害怕我生氣嗎??/p>
“怕啊?!毕闹S將他放在桌子上,一雙手按著他的膝蓋,“我就差每天把你供在香案上,好吃好喝的給你供著,早中晚三炷香天天給你磕頭。小祖宗,只要你每天開開心心的,我就很幸福了。”
許其琛心里暖洋洋的,像是撲倒在了一床被陽光曬到蓬松的被子上。他伸出一只手,輕輕地碰了碰夏知許的臉。
只見他忽然笑起來。
“笑什么?”許其琛問道。
夏知許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十二生肖里沒有貓實在是太可惜了?!彼プ偛旁S其琛用來摸自己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啊,太像小貓了?!?/p>
淡漠的時候?qū)⒆约汉褪澜绺艚^,撒嬌的時候又可愛得要命。
只要給他很多很多的溫柔和愛,再孤僻的流浪貓也會變得溫順,愿意跟著你回家,還輕輕地伸出爪子,摸一摸你,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好像在對你說。
[再對我好一點吧,我會更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