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對這幫老同學兼朋友徹底服氣。
“整個德卡馬,找得到比我這更好的觀賞植物種子嗎?”大胡子嘟嘟囔囔地下了車。
顧晏給勞拉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高霖,觀賞植物培育專家?!?/p>
“哦——聽說過!”愛琳娜說,“喬經(jīng)常提,我倒不知他跟你也熟誒。”
顧晏沖二樓的某個房間抬了一下下巴,“高先生最熟的那位在樓上?!?/p>
“院長?”
這次不用顧大律師說話,高霖已經(jīng)搶先開了口:“燕?對!我們算老相識了,我那培育室里,每年有三分之一的花草樹種死在他手上。”
眾人:“……”
“包括這一院子茍延殘喘的植物?!?/p>
“……”
“可能不久的將來,也會包括我今天送來的這批。”
“……”
正說著話呢,樓上某處突然傳來不緊不慢地敲窗聲。
眾人抬起頭,就見上去拿酒的燕綏之撐在窗邊,要笑不笑地看下來。他的目光從高霖身上掃過,最后落在顧晏眼里:“壞話說得那么大聲,生怕我聽不見是么?”
勞拉他們連忙搖頭:“沒有沒有?!?/p>
“晚上喝什么酒,院長?”杰森?查理斯岔開話題問道。
燕綏之道:“櫻桃莊園前天剛送過來的,銀座?!?/p>
眾人一陣歡呼嬉鬧。
顧晏走到窗戶下,看了眼不遠處鬧成一團的人,抬頭沖燕綏之說:“記得給那兩位記者寄一瓶?!?/p>
當初在天琴星查喬治?曼森案時,本奇幫過一個小忙,燕綏之說過以后送他一瓶銀座。這幾天恰逢櫻桃莊園新酒釀成,他怕自己忙忘了,讓顧晏提醒他。
“寄了,剛給櫻桃莊園發(fā)過信息。”燕綏之朝高霖的車看了一眼,又問:“你又讓他送了一批苗?”
“嗯?!?/p>
“都有什么?”
顧晏說:“長出來就知道了。”
燕綏之挑眉:“跟誰學的吊人胃口?我很擔心它們熬不到長出來的時候?!?/p>
“放心,有我?!?/p>
說話間,人群又是一陣喧鬧。
燕綏之和顧晏循聲望去,就見一輛白車駛進了林蔭道,在院門外停了下來。
這輛車是飛梭數(shù)年前出的一款,眾人曾經(jīng)很熟,但因為太長時間沒見到,竟然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兩個身影從車里下來,大家才猛地意識到,這是柯謹?shù)能?。從他出事之后就沒人開過,直到今天,終于重新發(fā)動了引擎。
“柯謹!喬!”勞拉遠遠就揮起了手,笑著說:“來晚了的都要罰酒,聽見沒?!一個也跑不掉!”
“明明是你們來早了,不要借機坑我。”喬少爺指著智慧機,“下午3點,我們來得剛剛好?!?/p>
“黃金十分鐘了解一下!”眾人開始耍賴。
“滾,那是你們法學院的’訟棍’們搞出來的規(guī)矩,跟我沒關系!”喬笑罵了一句。
勞拉扭頭就說:“柯謹,他說你是’訟棍’,你覺得呢?”
喬:“……”
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士又轉頭沖二樓喊:“院長!喬大少爺說咱們全是’訟棍’!”
燕綏之笑了:“我聽見了。”
“怎么辦?”眾人開始鬧。
“轟走?!?/p>
喬小少爺被一群老友追著轟,高霖抱著花苗和樹盆艱難地穿過人群,一邊看笑話,一邊喊著:“讓一讓,勞駕!這樹一碰就掉葉子,砸臉上別怪我?。 ?/p>
最后喬躲無可躲,又累得要死,搭在柯謹?shù)募绨蛏虾暨甏瓪狻?/p>
眾人也不鬧了,三三兩兩閑聊起來。
“打算什么時候重新接案子?”勞拉問。
“跟所里聊過了,4月回去?!笨轮斦f。
“那真是太好了?!?/p>
勞拉由衷感慨了一番,又轉頭問喬:“聽說你最近搬去柯謹那邊了?”
“對?!眴躺贍斀忉屨f:“老狐貍和尤妮絲女士最近在搞項目,容不下我這個其他公司的窺探商業(yè)機密,把我趕出家門了。我不得已只能去占柯謹?shù)牡乇P?!?/p>
勞拉呸了一聲:“借口,我跟你姐剛見過,這理由要多瞎有多瞎?!?/p>
喬當即問柯謹:“這理由瞎嗎?”
柯謹:“唔……還行。”
喬:“這么勉強?”
柯謹改口:“不瞎,可以。”
喬大少爺立刻挺直了腰桿:“是,我這人從來不說瞎話?!?/p>
正巧高霖抱著樹盆經(jīng)過,風吹下一片葉子,正面拍在喬少爺臉上。
啪——
清脆逼人。
喬:“……”
柯謹愣了一下,轉頭笑了開來。
那些令人沉郁的事情已經(jīng)變得遙遠而模糊,再也不會投落陰影。
就像微風穿過百里林蔭,鳥雀跳在樹梢。
春日最好的太陽照在這里,于是長路落滿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