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楠卿眼角微垂,清廓的掌搭在她肩頭,無聲勸慰地揉捏,坐在她身邊緘默地陪伴。
眼淚似開閘泄洪,和鼻水一起流出,葉北莚整個(gè)人昏昏沉沉。
哭到眼皮發(fā)腫睜不開眼睛。她打著哭嗝,稍微整理情緒,坐起來,肩上的外套也滑落。
她握著濕成一團(tuán)的紙巾,不住擦拭眼睫,眼神落在腳邊熟悉的男式外套上,抬頭問,“你怎么來了?”
“我問了沙渺,她告訴我你母親的事情,還有你家地址。”
景楠卿也紅了眼睛,心疼地伸手拂去她眼前碎發(fā)。
葉北莚打下他的手,“我不需要你鱷魚的眼淚?!?/p>
他的掌懸在空中,人困惑地頓滯。
葉北莚雙手捂住眼睛,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悲傷到極致的窘迫。
她問,“為什么瞞著我替我還了四十萬?”
景楠卿語塞。
莚莚,我和你為何要?jiǎng)澐秩绱饲宄?。我只是想幫你?/p>
他不敢說。
此時(shí)的葉北莚脆弱敏感得如同一只刺猬,一碰就蜷縮起來,把一身硬刺留給對(duì)方。
“你瞞了我多少事?”
“……”景楠卿不忍看她固執(zhí)又絕望的表情,想去抱她。
“沒有?!彼f,“我沒有再瞞你的事了?!?/p>
葉北莚躲開他的擁抱,所有混亂的情緒都在一瞬間爆發(fā)。
她起身沖他喊,“欠你的錢一分不少我都還給你。四十萬,還有這一年來的房租?;厝ノ揖桶嶙?。”
他急了,握住她的手,寶,你這是要干什么。
她斜過身子,側(cè)過臉盯著地板,不去看他。
“我不需要你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從今以后,我也沒有牽掛了。我爸我姐瞞我,你也瞞我?!?/p>
她仰起頭問,“信任呢?枉我一直把你們當(dāng)做最親密的人,可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p>
最親密的人,這句話一出,景楠卿心里被重?fù)簟?/p>
他不顧葉北莚的掙扎,把人扣在胸前,莚莚,你不能這么對(duì)我。你要怎樣都可以,分手這種事我絕對(duì)不同意。
葉北莚冷笑,少自作多情了,從沒在一起過,何談分手。
“那這一年算什么?”景楠卿搖著她肩膀,你理智一些。
葉北莚大喊,“你不是包養(yǎng)我么?我們不就是錢貨兩訖么?”
“我現(xiàn)在不需要錢了。”葉北莚諷刺地自言自語,“突然我就不需要錢了。我媽沒了,這個(gè)家也不要我了,那些錢真就變成了一串毫無意義的數(shù)字?!?/p>
“我姐說得對(duì)?!彼f,“錢真的不是萬能的?!?/p>
葉北莚哭得昏頭轉(zhuǎn)向,陷入母親去世巨大的悲傷和被景楠卿用錢擺平煩躁的失落中,她哭著喊叫,滿嘴都是失望和再?zèng)]有人愛。景楠卿試圖控制她胡亂揮舞的雙手,卻無能為力。
“葉北莚!”景楠卿連名帶姓叫她,也失了冷靜,“你和你姐的事,以及你和我的事,別混為一談。走的人走了,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我一見到你,就無時(shí)無刻不被提醒我的軟弱無能,貧窮寒酸!”她說,“你不就是有兩臭錢么?替我還錢特英雄救美?我用得著你幫么!”
葉北熙門都沒敲,直接進(jìn)來,看兩人激烈地爭(zhēng)執(zhí)。
“我包養(yǎng)你,替你還錢天經(jīng)地義!”景楠卿被她帶跑偏,亂了邏輯,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