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謝思陽已經(jīng)逐漸模糊了，但她臨終那天的畫面她卻牢牢記得。

那個夏末的午后，她從槍聲中醒來，恍惚中還以為自己撿回一條命，一轉(zhuǎn)頭，所有茫然與傷感驀然褪去，醫(yī)院窗外的蟬鳴聲漸起，僅存在記憶一角的母親正坐在病床上，將那條項鏈放在她手中，對她道：“人的一生總會做很多選擇，有的對，有的錯，我不是沒有懷疑自己做錯過，卻生不起改變的勇氣，只好把選擇權(quán)交到你手里?！?/p>

她從未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過她，哪怕已經(jīng)很虛弱了，卻依然握著她的手，用最后的力氣道：“……等我走后，你可以拿著這條項鏈去C市找辛鶴洋，也可以一直留在家里，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水晶易碎，這是你生父集名師為你打造的，你一定要收好。”

……

“所以說，伯母從沒親口告訴過你辛鶴洋就是你親生父親？”陸均蹙眉問。

“你的意思是……”

陸均不愧是在刑偵一線上工作的人，一語直中要害，謝思陽看著他，有點遲疑，“仔細想想，那天她確實沒這么說過，但她所有的話都引導(dǎo)著讓我相信辛鶴洋就是我血緣上的父親，因為我明確問過這個問題?！?/p>

“她沒承認也沒否認？”

謝思陽搖搖頭：“當(dāng)時我妹妹他們進來了，我沒找到機會再和她單獨說話?！?/p>

那天的場景對于謝思陽來說始終像電影畫面那般不真實，它可以因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次而變得異常清晰，也可以在回想時在腦海中慢放無數(shù)遍，但謝母當(dāng)時所流露出的那種猶疑和憂心她卻從沒讀懂過。

回歸最初的問題，謝思陽問：“是這條項鏈有什么問題嗎？”

陸均說：“我曾接觸過一封十年前的卷宗，上面記載說一個巧匠在任職期間，把水晶偷換成玻璃，并在玻璃珠植入砂礫、紙條等物品，從外觀來看卻看不出什么區(qū)別，并且因為天然水晶硬度不夠，作為奢侈品，一般人都會輕拿輕放，最后還是一個客人不小心摔碎了珠子，發(fā)現(xiàn)這只是包裹著一粒沙的合成玻璃，根本不是宣傳所說的天然水晶，后來品牌方召回了同一批次的項鏈，發(fā)現(xiàn)同樣的問題，這件事才鬧大?！?/p>

他望著她，“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