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成闕神情漸漸空白。

謝思陽所有的欲言又止最終化成那心底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不可掩藏的委屈、難過與怨言，她緩緩道，“我爭取過，但是沒用，我跑到曾經(jīng)住過的家找你，你沒見我，只告訴我結(jié)束了，在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這場長達(dá)多年的追逐就結(jié)束了?！?/p>

但她沒有任由這些情緒發(fā)展，短暫吸一口氣，盯著辛成闕：“但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jīng)是幻影，你沒必要追尋那甚至可能不存在的真相。”

屋內(nèi)一片死寂，窗外明亮的光線投映出兩人久久不動的身影，宛如石塑。

而任何一個人聽到這個故事，理智上都不會選擇接受。

“不，沒過去，”辛成闕突然道，“只要你說的這些曾經(jīng)真實發(fā)生過，只要你還忘記不了，這一切就永遠(yuǎn)不會過去?！?/p>

謝思陽一怔。

辛成闕藏在暗光里的半邊側(cè)臉不見任何情緒，那瞬間，每個字的語調(diào)說不出的冷靜：“你在這個故事里受過傷，所以只要和我在一起一天，就會忍不住猜疑，我對你是真心的嗎，是不是只是一時興起；如果真心，這種看似炙熱實則冷酷的真心又能維持多久，下一次我會在什么時候丟下你。所以無論我再怎么做，都打消不了你心底的疑慮，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判了我死刑。”

“可是謝思陽，這對我并不公平?！?/p>

辛成闕的語調(diào)很低，他像是已經(jīng)力竭了，僵硬挺直的肩背終于往后沉沉靠在墻上，勾起嘴角，“那是你與那個他之間的故事，不是我的，從始至終，我只是我，我清晰知道過去、現(xiàn)在我對你的感情不僅僅只是一場玩鬧的追逐游戲，我也知道這份感情就算在長久的未來里也不會磨滅，那么你呢？”

他抬起頭，眼底出乎意料的平靜，不帶半點波動：“你還會當(dāng)我是他嗎？”

她久久沒說話。

“我知道了?！毙脸申I周身氣壓很低，像是憑借全身力氣才將骨血里的那份東西壓制住，他朝她點點頭，然后毫不猶豫地大步開門離開。

哐當(dāng)一聲響后，病房被安靜所籠罩住。

下一刻。

“謝思陽，”記憶中的辛成闕突然道，“我們在這里分開吧?！?/p>

她渾渾噩噩站在原地，腦海一片空白。

“你不會以為我是真的喜歡你吧？”

那個辛成闕眼睛微微瞇起，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突然一笑，“還是你以為，我對你的喜歡，多到可以容忍你跟另一個男人跑了，直到他死去才回頭找我？”

“當(dāng)年我在醫(yī)院里遇見你，確實是想和你在一起，甚至可以耐心和你周旋幾年，但從你選擇和姓陸的離開起，就已經(jīng)被我徹底放棄了。這段時間待在你身邊，不過是想看看你的感情有多廉價?！?/p>

“確實也夠廉價，原本看我的眼睛還是不冷不熱，現(xiàn)在已經(jīng)充滿愛意了，可惜這種愛意是我最不需要的。”

“雖然很無情，但是謝思陽，我對你沒任何興趣了?！?/p>

……

那些深情與瘋狂可以比想象中更長，自然也可以在一朝之間盡數(shù)崩塌，不帶半點遲疑。

所以感情這種東西，又是什么呢？

上輩子離開這里，奔赴向遙遠(yuǎn)而未可知的異國時，謝思陽曾這樣問過自己，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依舊沒有答案。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手指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不知過了多久，才同樣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