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許景江變化很大。

短短一個月時間，他的頭發(fā)剪成短寸，眉骨因為瘦削而更加深邃立體，無形間像是掙脫了身上背負多年的枷鎖，他坐在對面，臉上那無時無刻浮現(xiàn)的完美笑容不再，整個人卻煥發(fā)出一種全新的神采。

“怎么這么看我？”應(yīng)該是看見謝思陽一直沒說話，許景江笑了下，“還在討厭我嗎？”

謝思陽望著他，搖搖頭。

“那就是不想見我了，但我私心里，還是想再見見你，”他唇角的笑意加深，“至少在判決下來前?！?/p>

他提起判決的時候，語調(diào)還是平靜中帶著一絲戲謔，倒沒有憂慮或是其他成分，仿佛這些對他而言沒那么重要。

即便等待他的是無盡的監(jiān)獄生涯或是一顆合法合規(guī)的子彈。

謝思陽強迫自己從這些情緒里抽離，說：“那天你給我的那把槍在關(guān)鍵時刻救了我一命。”

“這樣嗎？”

許景江交叉搭在腿上的雙手收起，怔忪之后很快又一笑，“那幸好，這樣看來我還不算罪大惡極，至少還做了一件好事?！?/p>

他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這種緊張并不浮于表皮，而是以一種笑容和放松來層層掩護起來，讓人不能輕易窺視到他的內(nèi)心。

謝思陽的視線凝在他身上，并不說話。

終于，許景江的笑意漸漸維持不住了，靜靜對視幾秒后，他說：“你知道嗎，那天我跟你說的不全是謊話。”

“在面對你的時候，我確實懷著一種卑劣的心思，想看你多走一些彎路，比如縱容月瞳來奪取你身邊的東西，再比如，主動占據(jù)你身邊的位置，步步縮小你的交友圈。我的做法并不高明，不過是仗著你對我的信任罷了，所以你看穿我、討厭我也是正常的?！?/p>

這些話他想很久了，因此說起來并不晦澀，卻仍然有一絲艱難：“在你面前，我的假面具已經(jīng)戴太久了，今天叫你來，其實沒別的事，就是想以真實的面貌見見你。”

真實的他也許沒那么謙和成熟，也曾在理智與執(zhí)念中一寸寸掙扎。

也許，也沒有那么面目可憎。

屋子里光線黯淡，沉默在空氣中肆意蔓延。

許久，謝思陽說：“我見到了?！?/p>

“……那就好，”對于她的反應(yīng)，許景江似乎有點失落，但他很快釋然，輕輕重復(fù)一句，“那就好。”

下一刻，他聽見她道：“我原諒你了?！?/p>

許景江一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