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直接死了?!
墨熄頭疼欲裂,扶著突突直跳的額角咬牙不再作聲。
離君淚警告完畢,功德圓滿地消音了,留下長豐君府上一眾人看著墨熄陰森莫測的臉色惶恐不安惴惴不安。
長豐君嚇得干脆連單個字兒都不敢往外蹦了,半晌之后還是曲芙蕖打破了這暴風雨陰云般的沉寂。她小心翼翼地:“羲和君……您……沒事吧?”
“……沒事?!蹦犻_水洗過般的黑眼睛,“是我誤會曲姑娘心事。抱歉?!?/p>
“哪敢哪敢——哎喲!”長豐君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半,就像被什么踩了腳似的,卡住不吱聲了。
曲芙蕖柔順地垂眸接道:“羲和君寬宏大度,竟不計較姐姐過往,還體諒她女兒心腸。芙蕖曾聞羲和君清正如雪天下莫及,今日一見,只覺傳聞將羲和君夸得淺了……芙蕖代姐姐謝過?!?/p>
說罷酒宴重開。她又如黃鸝婉轉般獻上兩曲,便抱著琴退下了。
長豐君則像是想要竭力跟墨熄表立場似的,在接下來的筵席間沒少逮著顧茫開罵,一會兒說他“愧對皇天后土”,一會兒又罵他“行徑禽獸莫如”。
墨熄也只沉默地聽著,沒有打斷,自然更不會去附和。他望著庭院中隨風瑟瑟搖曳的草木,神思有些恍然。
“據(jù)說當年望舒君留下他一命,就是想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遍L豐君喝得多了,胸膽舒張,講話終于沒那么磕巴了,“但這其實也沒什么意思。顧茫如今已無人之感情,哪知人倫廉恥。不如縛來殺之,也算告慰英靈!”
“……”
“對了?!遍L豐君忽然想起什么,轉頭問墨熄,“羲和君回城之后,見過望舒君了么?”
墨熄回過神來,怔了一下,答道:“沒有?!?/p>
要說這個傳說中的望舒君,其實與顧茫淵源頗深。
在《禁/書》里,顧茫一開始的出身只是個仆奴——墨熄至今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寫,大概是當兩米五的海歸土豪當膩了,想換換口味— —而望舒君正是顧茫未曾發(fā)跡前所侍奉的主上。
望舒君與顧茫年齡相若,雖為貴族,卻遠不如顧茫聰慧,顧茫后來在軍事上嶄露頭角,取了奴籍,并且屢得戰(zhàn)功,大獲封賞,更是讓他心懷妒恨。所以后來把顧茫扔到落梅別苑去以色示人,便是這位望舒君想出來的惡毒主意。
不過按照長豐君的說法:“顧茫進了落梅別苑后,受盡了屈辱,可卻一次都沒有哭過。唉,一個連眼淚都不再會流的人,屈辱對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看望舒君這次啊,是真的失策了?!?/p>
說罷諂媚道:“還不如交給羲和君您來處置呢,您一定能掐的準顧茫的七寸痛處,哈哈,哈哈哈。”
墨熄只是冷笑。
長豐君見這個話題得不到墨熄的歡心,笑了一會兒,干巴巴地舔了舔嘴唇:“那個……羲和君,您回朝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就還沒見過望舒君呢?”
“他懶啊?!蹦ǖ?。
“哦哦哦哦!也是!也對!”長豐君忙附和,“望舒君雖是軍政署的要員,不過卻是個混吃等死的閑職,他出身高貴,恃位而驕,聽說從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來個十五天就很不錯了。”
墨熄看了他一眼,低眸去剝果盤里的一只橘子吃。
這長豐君是個腐儒沒錯,可只得了儒的酸津,儒的端正卻一點也沒得到。羲和君和顧茫有捅刀的過節(jié),他便一個勁地罵顧茫,羲和君和望舒君不和睦,他又關著門來罵望舒。
而墨熄呢,墨熄自己就是個哪怕討厭別人,也不會逮著機會貶損別人的性格,他什么話都沒說。
長豐君罵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腦袋,壓低聲音道:“有件事忘記報知羲和君了,羲和君是在照拂著岳家的那位小公子吧?”
“算是如此。 ”
“岳小公子年少活潑,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您若有意栽培他,那可得當心著,千萬別讓他太接近望舒君!”
“……”墨熄抬起眼簾, “怎么?!?/p>
“唉,羲和君有所不知,這兩年,望舒君他變得太多,自從世襲了他父親的爵位之后,整個人就爛的愈發(fā)厲害。”
長豐君掩著嘴悄聲道。
“有些事情不便明說,羲和君見了他本人就知道,他現(xiàn)在……唉!”
望舒君再怎么著終歸是君上的堂兄弟,同為王親,也有遠近親疏,長豐君擺了擺手,只露出一個嫌惡的神情,不再具體細言了。
望舒君到底怎么了?
設定本的回答言簡意賅:【醉生夢死,鏡花水月。】
說了等于沒說。
離君淚提供的信息倒是有效一些:【五日后,即將觸發(fā)望舒君登場劇情,屆時您可以自行觀察?!?/p>
墨熄有些咬牙切齒地:“你們不能提前說么?!?/p>
【依照設定,這是羲和君與望舒君闊別數(shù)載后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羲和君對望舒君的近況應當是不了解的,如果提前告知于你,等于破壞了劇情進程。所以,不能說。】
罷了,不能說就不能說吧,那就等五日就好了。
反正對于望舒君這個人,墨熄的記憶里一貫沒有什么好印象,修真學宮那些年里,這家伙差不多都是在捉弄人、欺辱人、折磨人、以及嫉妒人。
不過一直以來,讓墨熄隱隱感到不適的是,在他所缺失的那些羲和君的記憶中,似乎有很大一部分是和望舒君有關的。
比如他模糊記得修真學宮里,少年時的顧茫對他說:“望舒君……”然后聲音就漸漸輕弱,后面的內容更是完全被抹去。
還有他走在望舒府的宅邸,天色昏暗,他從曲廊下穿過,周圍沒有什么人,他當時的心情很急切,似乎想要急于去見某個人,去做某件事,然而記憶卻總在一個拐彎處戛然而止。
墨熄知道,這是因為《禁/書》本身在有意識地跟他隱瞞一些往事,而這些往事里竟有那么多是與望舒君不可分割的……可它蓄意隱瞞的內容究竟是什么?又或者說……作者拔鳥,也就是顧茫,他蓄意隱瞞的內容是什么?
因著這樣的謎團,墨熄心里其實多少期待著與望舒君本人的真正見面——
這樣的話,那些顧茫寫在這本書里的,并且不愿意告訴他的往事,假以時日,他或許能自己從望舒君身上探得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