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瑤心里突突的跳了兩下,有點兒慌,也有點兒亂。
手里的棉襪是沒法子再靜心做下去了,索性放到炕桌上面的笸籮里,起身站起來,面上帶笑的說道:“您回來了?”
只要她愿意,她覺得她還是可以做個很賢慧的妻子的,教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魏城卻不喜歡看到她這樣。沉著一張臉,大步的走過來,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肩,叫她:“你坐著?!?/p>
她該是肆意的,任性的,而不是如同現(xiàn)在這樣的溫順。好像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藏在心里,面上戴著一層面具,不顯露出分毫來。
這樣的林清瑤讓他心疼。
林清瑤一怔,就已經(jīng)被魏城按坐回了炕上。
回過神之后她就笑著恭敬的問道:“您餓了吧?我叫丫鬟擺飯?”
好像先前兩個人之間壓根就沒有發(fā)生那件事,她也一點兒委屈都沒有。
魏城不曉得該跟她說什么,就點了點頭。然后看著笸籮里面做了一半的棉襪,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林清瑤卻沒有注意到,叫桃葉和桃枝去小廚房拿晚膳過來。
桃葉和桃枝兩個人應了一聲,挑開簾子走出去。一時屋里只剩了林清瑤和魏城兩個人在。
氣氛有點兒尷尬。林清瑤想了想,就問魏城:“您是什么時候到京的?”
魏城抬起頭看她,回道:“昨晚。”
果然是昨晚就回來了......
林清瑤頓了頓,又問道:“您這次在西北,戰(zhàn)事順利嗎?”
其實也曉得是白問?,F(xiàn)在不但京城內外,只怕整個大寧朝的人都知道西北大捷的事。
主要是她現(xiàn)在確實不知道該跟魏城說什么話,但要是兩個人一直坐著不說話,又會顯得很尷尬。
雖然明知道她這是無話找話,但魏城還是作答了。
回答完之后,他伸手指著笸籮里面的棉襪,問林清瑤:“這是要做給誰的?”
上面繡的是一叢翠竹,肯定是做給男子的。但是鞋碼又太小,肯定不會是做給他的。
林清瑤也老實作答:“是做給平哥兒的?,F(xiàn)在天冷了,給他做兩雙厚實點的棉襪,這樣他就不會凍到腳了?!?/p>
雖然明知道不是做給他的,但是聽到林清瑤的這個回答魏城還是沉默了一下。
沉默之后他就說道:“明日我會叫人請個繡娘回來,往后你就不要再給他做這些東西了?!?/p>
看到這個他就會想起林清瑤以前靠賣繡品維持生計的事,心里滿滿的都是不舍和心疼。
就不想她再做這些針線活了。閑的時候看看書,侍弄侍弄花草,又或者是叫個戲班子回來聽聽戲,悠悠閑閑的過日子都行。
林清瑤猜不透他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下,也就不說話了。
等到桃葉和桃枝拿了晚膳過來在炕桌上擺放好,兩個人對面坐著,林清瑤也只是垂著眼,靜靜的吃飯。
飯后桃葉和桃枝將杯盤撤了下去,小丫鬟端了水來給兩人洗了手,漱了口,彼此對面坐著。
魏城原就是個話少的人,也習慣了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林清瑤說,他聽的相處模式,所以現(xiàn)在下意識的就只坐著,目光看向林清瑤,沒有說話。
林清瑤頂、著他的這目光就覺得壓力挺大的。
但要是兩個人都只坐著不說話,那肯定會很尷尬。而且她現(xiàn)在畢竟是魏城的妻子,不說要得到他的寵愛,但至少不能讓魏城厭煩了她。
內宅中女子過的好與不好,很多時候全都在丈夫的一句話而已。
也只得尋了些話兒出來同魏城說。
初時還覺得這樣尷尬的說話很不好意思,但是到后來她就發(fā)現(xiàn)魏城也是有回應的。
哪怕她明明說的都是些內宅里面很無趣的小事,魏城也會聽得很認真,面上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于是到后來林清瑤就漸漸的放開來。恍惚間還是在蘇州府的時候,她還是那個話很多的小少女,嘰嘰喳喳的跟只小麻雀一般。身邊還有傾聽的人。
林清瑤也記不清她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暢快的說過話了,等聽到城樓二更鼓點傳來的聲音,才驚覺原來已經(jīng)這樣的晚了。
魏城見她忽然停住不說,就問她:“你餓不餓?”
說了這么些時候,只怕是餓了。
就叫桃枝去小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東西。
桃枝應了一聲,掀簾子走出去。一會兒工夫回轉來,手里的朱漆托盤上放著兩碗酒釀紅棗桂圓枸杞湯。
還在熱騰騰的冒著熱氣,聞起來很香甜。
林清瑤用勺子舀著吃了一口,也確實很香甜。
等到吃完了,桃枝將碗收了下去,魏城就吩咐丫鬟打水過來。
林清瑤先洗漱了。坐在炕沿上聽到凈房里面?zhèn)鱽淼乃?,她不由的對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