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目笑說:“我總在想,若那時候我能攔下姐姐,自己去就好了?!?/p>
那樣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的好,而不是成了這副模樣。
小山想,他這種只會添麻煩的人,要是還能做點什么。
這樣的他,會不會就能稍微不那么糟糕了。
姐姐說做教書先生的提議很好。
而眼下,為大越去聯(lián)姻,也很好。
四王女得知小山愿意隨她回海羌后,就很是高興
還派人給他送了本海羌的書畫,盡顯海羌的風俗和景致
小山心想四王女似乎是個還不錯的人。
在臨出發(fā)之前,方青洵召見了小山。
一封旨意,封以小山縣子爵,并代大越聯(lián)姻,和親海羌國四王女。
若不是他曾劫過宋初渺,方青洵難以不計較,也不喜此人。
就單以他之前刺殺柴德武的功勞來說,也是能夠當?shù)玫摹?/p>
他看著跪于殿內,這個原本早早就會死去,而今卻有著截然不同命運的人。
“你代表著大越的身份,海羌國不會輕怠于你?!?/p>
“記得你該做的,不要丟了大越的臉面?!?/p>
小山謝恩叩首。
兩日后,四王女啟程,帶著小山離開了京城。
宋初渺得知四王女離開后,心想也許以后也不一定有機會再見了。
這世間總會有許多人,可能終一生也就只能有一面的緣分。
但好在,她和夫君能夠相守一輩子。
明明是很感人的話語,但見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模樣說起時,方青洵反倒笑出了聲。
宋初渺被他笑的有些臊,抿著唇問:“笑什么呀?我說的不對么?”
方青洵立即斂了笑,點頭:“夫人說的對?!?/p>
他抱著嬌人兒心道,這又豈止是一輩子的事。
他企盼著,不管他們輪回轉過幾生幾世,他都能與她生生相守。
方青洵正想著,忽然喉間有些癢,抵拳咳了兩聲。
宋初渺一見,忙起來去一邊倒了茶水遞給他。
小姑娘目色擔憂地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方青洵抿了一口茶,不甚在意:“沒有?!?/p>
清清嗓罷了。
他自小習武,身子一向都好,多年來傷是有過,就是不曾病過。
事實證明,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滿。
接下來的幾日里,不知不覺間,他好像咳得更厲害了些。
宋初渺放心不過,召了太醫(yī)來。
結果說是染了點風寒。
皇帝陛下也沒有留意,自己怎么就染了點風寒了,心里有些悶。
宋初渺趕緊讓太醫(yī)下去開方。
臉上一副既擔憂又拿他沒法子的神情:“前幾天咳的時候,就應該召太醫(yī)了?!?/p>
理虧的方青洵只好乖乖聽著夫人念叨,抵拳又咳了好幾下。
忽然他想到什么,臉色一沉,往外遠離了渺渺幾步。
他的渺渺身子骨弱,好不容易調養(yǎng)有了起色,他不能離她太近,免得將病氣過給她。
宋初渺一時沒想到,有些納悶,又靠近過來。
方青洵一下避得更遠了。
“別靠我太近,免得沾了病氣。”方青洵解釋道。
宋初渺腳下一頓,明白過來,也只好乖乖點了點頭。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若也染上了確實不好。
小姑娘聽話離遠了他,可方青洵又覺得心里一下空落落的。
他何曾想過,有一日他竟要將渺渺拒之于外。
皇上心里苦。
方青洵自染了風寒后,想抱,要克制,想親,更是不能親。
以前還未成親也就罷了。
自從娶了渺渺后,他每日都能嘗到甜處,定力早已崩塌的不剩什么了。
這日子頓時顯得煎熬起來。
但方青洵對他人不留情面,對自己也狠。
怕他的病氣將渺渺染上了,一連幾日都沒有宿在初景宮。
可這點小毛病偏不如他意。
不知是不是常年都不得病,這偶然一病反而去的跟抽絲一樣緩了。
咳了好幾日,也不怎么見好。
太醫(yī)每回來,都要頂著皇上冰寒森森的目光,感覺脖子涼颼颼的。
不僅是太醫(yī),朝臣們的日子也很不好過。
外頭懸著大大的白日,大殿內卻像是寒冬臘月。
奏議時大臣們都謹言慎行,絕不多話,生怕被皇上抓到錯處。
這晚方青洵處理完政事,沒有嬌人在懷,按下心中無奈,早早就歇了。
但他習慣使然,即便歇著也可感知周圍動靜。
何況心氣不順,并未如何睡得著。
未過多久時,他忽聽見殿外有什么聲音。
殿外守夜的內侍看見皇后突然來了,急忙迎上來行禮。
宋初渺問道:“皇上呢?”
內侍怕打擾到皇上,輕著聲說:“娘娘,皇上已經歇了?!?/p>
宋初渺看了眼暗下的殿內,沉默了片刻后點點頭。
既然表哥歇了,她還是不吵他了。
轉身正要回去了,身后突然傳來表哥的聲音。
方青洵隨意一披,大步而出,內侍宮人們見了都垂首退開。
他微微蹙起眉頭,過來輕聲問她:“渺渺,怎么了?”
這么晚了,她突然自己過來,他擔心是有什么事。
然而他看著小姑娘向他走近了兩步,縮在袖中的手伸了過來,指尖勾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
軟嫩的耳垂泛紅,氣聲軟軟地說:“沒什么。就是你不在,我有點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