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夏拿捏不定,就過來先問一問宋初渺。
見姑娘點頭準(zhǔn)允了,素夏去帶陶娘子進(jìn)來時,心中還帶著幾分納悶與驚訝。
繡鼎閣與那些尋常的鋪子可不一樣。
近兩年在京中名氣越發(fā)大了,素夏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若論女子用的脂粉首飾,繡鼎閣的東西精巧細(xì)致,花樣新穎獨特,別家輕易學(xué)不來。
若想定繡鼎閣中至上品的東西,還得提前排著號等。價格自然也是絲毫不低的。
而不那么貴,也無需排號的貨,鋪子中也是有的。
尋常人家攢一攢,也能買走一件。
可那繡鼎閣的掌柜,會有什么重要之事來見姑娘?
陶娘子只看了宋初渺一眼,一顆心就放下來了。
只因面前的小姑娘,與記憶中的夫人十分相像。
也確實是她曾經(jīng)來宋府時,無意中見過一眼的那位小小姐,長開后的模樣。
若不是夫人的女兒,還能是誰呢?
她笑盈盈拜見過宋初渺,將帶來的東西拿出遞了過去。
宋初渺接來一看,竟是繡鼎閣的賬冊。
對于繡鼎閣,她是沒有幾分印象的,知道的還不如素夏多。
她定定看了看冊子上的字,心道為什么要給她這個?
瞧見姑娘眼中的困惑,陶娘子笑道:“繡鼎閣,是姑娘的?!?/p>
當(dāng)年定安侯府出嫁女兒,嫁妝豐厚。
其中就有繡鼎閣這間鋪子。
當(dāng)時的繡鼎閣還不是如今這樣,只是京城里萬千普通鋪面中的一間。
后來夫人好不容易誕下個女兒,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掏出來疼愛。
她想著要給女兒世間最好的,細(xì)致到了方方面面。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長大后的脂粉珠釵。
夫人閑暇時喜歡作畫,畫了幾個圖樣后,想制出來瞧瞧,便翻出了她名下的這間鋪子。
起初的幾年,繡鼎閣不過偶爾依照夫人的圖樣送來首飾。
后來一回,夫人看過新送來的簪子,發(fā)現(xiàn)了些許不同。
若說以往的能做到她預(yù)想中的十之七八,而手中這根則是十再添一,如同從畫上直接摘下來的一般。
而一同送來的香脂粉黛,手藝也叫人驚喜。
那是陶娘子第一回 見到夫人。
后蒙夫人賞識,繡鼎閣交由她來打理。
漸漸的,夫人閑時所繪的那些都已能整出好幾本冊子來。
夫人意識到后,一日自己重新翻看了一遍。
之后新繪了一冊,其中任一件都極致驚艷,能比過之前所有。
夫人那時笑著說,這一冊的,要等到將來女兒出嫁當(dāng)日所用。
而繡鼎閣,也會添作渺渺的嫁妝。
此后,除那冊之外的其余式樣,便慢慢上了繡鼎閣的柜面。
很受京中貴人們的青睞推崇。
未過多久,宋府出了事。
在夫人姑娘都走后,陶娘子有一陣子不知自己該做什么。
她先去過定安侯府。
老夫人想起女兒便心傷,談何心思去管當(dāng)初那些嫁妝。
又想到女婿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樣,算是顧念照拂也好,也就暫且留著了。
人都不在了,還有何好在意的?
她后又去見了宋老夫人。
出事后宋老夫人病過一場,一間鋪子要如何,她顯然也不關(guān)心。
就算是有意,只要定安侯府在,夫人的嫁妝也沒人敢去動的。
那時陶娘子不知該如何,也不知是否要繼續(xù)打理繡鼎閣。
直到整理時,從封鎖的柜中翻出了夫人最后畫的那一冊。
明知再無可用之日,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可也就這樣,將繡鼎閣這么一日一日打理下去了。
繡鼎閣的生意,也在她手里越做越好,名聲愈發(fā)得大了。
特別是這兩年,光賬上的數(shù)都盈了好幾番。
無論擱在哪家府上,都是個極不小的數(shù)目。
陶娘子也不多作揣測,只留了些心思,每月只按原本的份例往宋府送。
沈家和宋家若無人清點留意,恐怕都不知道這兒還落了座日進(jìn)斗金的鋪子。
直到不久前,她聽說了宋小姐沒有死,還回到了宋府的消息。
當(dāng)年宋小姐明明是已下了葬的,怎又突然回了宋府?
陶娘子打理鋪子多年,見得人多了,心思也比旁人深一層。
她本來懷疑,是有什么人,故意以此借口來頂夫人女兒的名頭。
而親眼確認(rèn)過后,心里這才被遲來的歡喜和激動給溢滿了。
陶娘子無需管姑娘經(jīng)此一遭后,會是何等性情。
只要她是夫人的女兒,這繡鼎閣就該是她的。
陶娘子不想多提夫人,惹姑娘難過。
便挑簡單的說,將此事解釋給她聽。
只道鋪子是夫人留給她的。
宋初渺聽后,輕輕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了。
而翻開了賬冊,看著賬冊里頭的那些賬目,又覺得眼睛開始花,腦子重新又遲緩起來。
她懵懵地瞧了兩遍。
好多,好多。
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