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遲疑著,竟先去看站在他身旁的攝政王。
皇帝瞧得清楚明白,一雙鳳眼頓時就冷下來,半晌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下頜幾乎繃成了一條線。
“都看著本王作甚?”扶行淵好笑地挑起眉,他站在那里,身姿高而挺拔,一副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
戶部尚書趕緊收回視線,面向皇帝拱手道:“陛下,臣今日回去便把商討結果擬一份奏折呈上來,到時再請陛下定奪。”
皇帝點頭,下邊的人當即提出了告退。
臣子一一退了出去,偌大的立德齋靜得落針可聞。
“陛下今日怎么說話都帶著刺呢?回宮了也心情不好?”攝政王彎下腰,一手撐在扶手上笑吟吟地看他。
扶襄挺直腰背與他拉開距離,嘲諷道:“好,心情自然好,朕還沒感謝攝政王給朕一個回宮的機會?!?/p>
“想感謝還不容易?”
話音剛落,扶行淵另一手壓著他的后頸,欺身便吻上了他的唇。
“唔.....”扶襄氣急,反應過來用力推他的胸膛。
上方的人不為所動,用力含著他的唇輾轉品嘗,大手邊揉捏他的后頸,好一會兒才把人放開。
“感謝”完,他坐進寶座把虛脫的人抱在了腿上,又對他說,“你知道方才我們還商議了什么嗎?”
扶襄冷著眼睨他,唇角抿得緊緊的。
扶行淵也不賣關子,一手輕撫他的臉,笑得別有深意,“我準備把宮里東南角的大殿扒了,重新再建一座?!?/p>
?。?!
扶襄一臉震驚,終于舍得正眼瞧他,“這是朕的皇宮,你想重建便重建,你問過朕的意見嗎?”
扶行淵輕拍他的背順毛,“自然要征得你的同意,這件事年后再說。今夜是除夕,襄兒要開心一些!”
冬日天黑得早,皇室親眷和三品以上的勛貴大臣命婦早便已進宮。
此時的春和殿人已坐滿,交談聲被刻意壓低,歡笑中顯出幾分嘈雜。
“陛下駕到!王爺駕到!”
在內侍的唱報聲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入大殿。
“陛下萬歲!萬萬歲!王爺千歲!千千歲!”
朝臣命婦紛紛起身,正襟面向門口,齊聲跪拜行禮。
皇帝走上高座,攝政王跟著在他身旁站定,他抬手,看向眾人嗓音溫和,“眾愛卿不必拘束,都入座吧!”
晚宴正式開始,皇帝舉杯祝酒后,讓大家隨意即可。
一場宮宴幾乎把人都召齊了,京中的兩王坐在首席,兩位相國稍后,六部尚書分散而坐,其中淮陽侯一家也赫然在列。
卻唯獨不見南陽侯府的人,是什么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不免發(fā)出一聲長嘆。
皇帝也發(fā)現(xiàn)了,他臉上的痛苦之色一閃而過,攥著冰涼的手指把一杯酒水悶下了肚。
在他滿上第三杯時,攝政王在一旁笑著提醒,“陛下這樣喝可是會醉的?!?/p>
扶襄頗有些神思不屬,提著酒壺恍然看向他,“啊,朕知道了。”
扶行淵拿走酒壺,湊上前用指腹在他的下唇抹了一下。扶襄猛地別開臉,他討厭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做出的親昵舉動。
攝政王放下手,眸色變得深沉晦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又坐回去,仿佛無事發(fā)生一般。
這樣倒叫扶襄生了疑,他觀察著他的臉色,自然看不出什么,加上心中裝著事,很快把他拋到了一邊。
宴會接近尾聲,皇帝手掌心悄悄出了汗,他不著痕跡看晏子默一眼,得到了對方細微的點頭做回應。
“陛下,今晚雖是除夕,但您也該回太廟了?!笔翘?,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他擺出了一副剛正不阿之色。
眾人頓時噤聲,不約而同望向高座上的皇帝。
“朕若是不去呢?”
“那臣只能遣人送陛下過去了?!?/p>
“你放肆!”
皇帝勃然大怒,當即喊人要把他拿下。
一群侍衛(wèi)走了進來,直接扣起太傅的雙手反壓在身后,任他漲紅著臉高聲罵喊。
攝政王見狀似乎毫不驚訝,起身后正待開口,卻不防備被皇帝一把按倒在了座位上,居高臨下注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攝政王,朕今日便要削了你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