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御書房內的兩個人可以說是劍拔弩張。
扶行淵翻臉比翻書還快,晏子默幾乎失態(tài)地與他動起手來。
“你就那么確定他會跟你離開?他若知道顧允白的死和你有間接關系,早拿把刀直接要了你的命!”
“你也知道顧允白對他的重要性,那又是誰慫恿的惠王謀朝篡位?不過是你默許了衡蕪的小動作,倒把自己摘得干凈!”
“呵,我做過的事多了還真不差這一兩件!你敢把顧允白的事跟他說清楚嗎?”
“扶行淵,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再如何也得到了他的真心喜歡,而你做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你是他親叔父的事實!這種畸形變態(tài)的關系只會讓他更加難堪厭惡——”
“閉嘴!我說過要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你不是自詡得到了他的真心嗎?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影一轉述的很是艱難,他見證了顧小侯爺死在自己主子懷里的情景,那場面現(xiàn)在回想起來依舊悲壯得刻骨銘心。
他這會甚至不敢仔細看他的表情,更無法想象他此刻的心情,因為他昨晚聽到兩人的對話時都忍不住拔出了長劍。
更遑論被身邊人利用了個徹底甚至用來做交易的當事人。
扶襄有短暫的失神,那感覺就像身體和魂魄分離開來,明明他早已崩潰地嘶吼出聲,軀體卻僵坐著紋絲不動,絞得皮肉下的骨頭咯咯作響。
“主子!主子!”影一擔心地搖晃他的肩膀。
終于那雙眼睛動了動,卻目無焦距,空茫茫的一片。
“主子,您先冷靜聽我說,影衛(wèi)傳來消息說太后娘娘已經哭昏過去一回,我救您出去和娘娘匯合,然后再回來殺了晏——”
扶襄猛地驚醒,抓著他的胳膊急聲問,“我母后現(xiàn)在如何了?身體有沒有什么大礙?”
“娘娘整日以淚洗面,影衛(wèi)告訴她您只是被攝政王安排了詐死,但娘娘仍心存懷疑?!?/p>
扶襄咬緊牙關用力攥了攥手指,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終于想起什么從暗格里拿出一封書信,遞給他,“把這封信交給我母后,另外讓影衛(wèi)加強巡護,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擅離職守,全力確保她的安全?!?/p>
影一接過書信妥善收入懷中,注視著他鄭重道,“主子,您一定要注意身體,三日后子時我?guī)x開這里。”
縱使逃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扶襄抱著僅存的丁點希望依然應下了。
影一不放心他此刻的狀態(tài),扶他躺回床上打算等人睡著再離開。
扶襄閉上眼又慢慢睜開,動了動手指示意他過來。
影一跪在床邊俯身靠過去,他便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影一聽完的第一反應便是搖頭拒絕。
可床上的人很是堅持,他只得留下兩樣東西,并再三囑咐,然后看他安然閉眼才起身離開。
離開前,他不忘把爐子里的香繼續(xù)點燃,煙霧緩緩升起融入進了平靜的夜色里。
深夜的皇宮依然戒備森嚴,影一輕功了得,冷冷月光下只能在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空中飛快閃過。
然而就在他縱身躍下一座偏僻的宮殿時,變故陡生。四面八方的御林軍潮水一般涌過來,同時屋檐上方齊刷刷鉆出一排弓箭手,拉滿的弓弦指著他蓄勢待發(fā)。
今晚竟是一個圈套?那昨夜他聽到的一切呢?
影一有瞬間的慌亂,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是一定要帶主子離開的,于是抽出長劍朝人群攻去,招招狠厲直取要害。
扶行淵站在最后方,望著混亂的局面漫不經心吩咐道:“他的命先留著,等其他人被引出來再說?!?/p>
果不其然,在他挨了好幾刀漸漸處于下風時,有數(shù)百人加入戰(zhàn)局支援,竟與幾千御林軍打了個不相上下。
扶行淵緩緩勾唇,對身邊的統(tǒng)領說,“現(xiàn)在時機剛好,一個都不要放走!”
“陛下,這些影衛(wèi)要活的還是……?”
扶行淵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生擒不成,那就全殺了!”
反正他們最后的作用也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