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看了他一眼,心道誰是你師弟啊,這話在喉嚨轉(zhuǎn)了一圈,但沈道長生性厚道,終是沒有說出口。
玉生煙則目瞪口呆,他想到的不是自家面熱心冷的師父忽然對袁瑛另眼相看,而是自己平白矮了袁瑛一輩。
這小結(jié)巴從哪兒借了那么大的臉面,竟讓我家?guī)熥鸱Q你為師弟,你竟還沒有誠惶誠恐感激涕零?
袁瑛自然沒有誠惶誠恐,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晏無師是誰,聽得對方說讓自己住下,忙轉(zhuǎn)頭去征詢師兄的意思,可見平日里就是個尊師重道的乖孩子。
沈嶠見他望向自己,笑道:“既然晏宗主誠意相邀,你就答應(yīng)罷?!?/p>
袁瑛方才看見玉生煙向晏無師行禮,本也該想到晏無師身份,此時卻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忙拱手道:“多謝晏宗主,那,那我就叨擾了!”
換作以往,莫說區(qū)區(qū)一個袁瑛,哪怕是十個袁瑛,晏無師都不會放在眼里,不過今非昔比,袁瑛頂著沈嶠師弟的頭銜,在他眼里終究是要與眾不同一些。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祁鳳閣收徒實在是不拘一格,他座下五個徒弟,個個性情都不一樣,像袁瑛這樣木訥的更是少見。
待玉生煙郁悶地領(lǐng)著袁瑛去安頓之后,沈嶠望著棋盤有些出神。
晏無師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你想去玄都山?”
沈嶠收回心神:“是,我想回去看看?!?/p>
回去的心早已有之,只是先前功力不濟,沈嶠不想冒險,如今卻不同,他的功力已然恢復得差不多,哪怕對上雪庭禪師這樣級別的人物,亦有一戰(zhàn)之力。
不管怎么說,玄都山總歸是他長大的師門,就算沈嶠無意于掌教之位,也不容許有人心懷不軌,妄圖將他心中的凈土毀于一旦。
張本初既然找上袁瑛,那就說明郁藹已經(jīng)不符合他的期望,雙方必然發(fā)生過矛盾,而且他們的矛盾可能大到足以讓張本初想要將郁藹由掌教的位置上逐出,再結(jié)合浣月宗這邊得到的消息,這其中若說沒有外力的介入,沈嶠是決然不信的。
晏無師:“也好,差不多是時候了,以你現(xiàn)在的武功,想把郁藹剁成八塊可能不行,一劍穿心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p>
沈嶠有些無語:“我上去也未必就一定要殺人呀!”
能別動不動就說得這樣血腥嗎?
晏無師玩味一笑:“只怕由不得你,玄都山就像一塊放在籠子里的肥肉,現(xiàn)在籠子有了缺口,眼饞已久的禽獸豈有不撲上去的道理?”
沈嶠雖然不喜歡這種形容,但他也明白,對方是對的,這就是玄都山的現(xiàn)狀,郁藹的武功雖高,但面對內(nèi)部,人往往會缺少防備,就像他當初一樣。
晏無師:“其實我這邊還收到一個消息,合歡宗在長安失掉大片勢力之后,與突厥人走得很近。”
沈嶠蹙眉:“你的意思是,合歡宗在玄都山的事情上也會插一手?”
晏無師:“那就不曉得了,你此行單槍匹馬,不如我將座下弟子借一個給你助力,邊沿梅和玉生煙,你想要哪個?”
沈嶠:“這本是玄都山內(nèi)部事務(wù),怎好勞煩他們倆?”
晏無師故意道:“這么說,你是想本座親自與你去了?”
沈嶠是個實誠人,他本來沒這個意思,反是被晏無師說得一愣。
沒等回答,晏無師便笑道:“可惜這次不能如你所愿,上回與雪庭一戰(zhàn),我傷勢依舊未好,去了也未必能幫上忙?!?/p>
他的傷勢如何,上回沈嶠已經(jīng)親自把過脈,是一清二楚的,此時聽他這一說,不知怎的,心底反倒不確定起來。
“怎么過了這許久還未好?”他說著,一邊伸出手去。
晏無師動也未動,維持著半靠在軟枕上的姿勢,竟也由著沈嶠搭住手腕。
凝神片刻之后,沈嶠面色微微一變:“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