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兩個弟弟倒是認得邊沿梅,已經起身走到他身旁,沈嶠與邊沿梅一手一個抱起來,皇后見狀也顧不上多說,趕緊起身跟在后面。
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皇后的心腹侍女卻匆匆推門進來,急道:“不好了,殿下,陛下帶著人過來了!”
皇帝千年萬年也難得來一趟,皇后也是一愣。
宇文赟這一來,隨身必然有合歡宗或佛門的高手陪伴左右,沈嶠他們再想帶人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邊沿梅與沈嶠相視一眼,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
皇后只來得及匆匆交代兩個弟弟不要露出形跡,宇文赟已經帶著人到了。
宇文赟性情很古怪,這種古怪也許是因為被嚴厲的先帝壓制久了,猛然一下子解放之后直接就奔往極端,否則實在沒法解釋?;屎笃樟闶闲郧楹芎茫幨鹿?,對待那些被宇文赟虐待處罰的宮妃,能幫忙的她都會伸手幫一把,在宮里的人緣很好,對宇文赟的辱罵也都是默默忍耐,安之若素,可就這樣一個人,都受不了宇文赟的反復無常,可見這個帝王的性情已經糟糕到何種程度了,有宇文憲等人的前車之鑒,普六茹堅哪怕沒有反心,也都被他逼得反心高漲了。
為了盡情享樂不用被大臣進諫,宇文赟禪位給兒子宇文闡,卻不當太上皇,還自封為天元皇帝,對周朝大臣來說,這種奇葩事也是頭一回見,眾人就是嘴上不說,心中難免也暗道荒唐。
平時宇文赟很少來看皇后,一見她就是為了過來罵她瀉火,今天出奇地臉色卻很好,還帶著笑容,春風滿面。
皇后迎出殿門外頭,又被宇文赟拉著手走進來,又問她兩個弟弟:“小舅子們在宮里住得可還習慣?”
普六茹堅的大兒子訥訥不言,小兒子卻伶俐些,拉著兄長行禮:“多謝陛下的關照,我們都很好?!?/p>
宇文赟笑吟吟道:“隨國公今日給你們送了什么好東西過來?”
話說著,視線卻落在沈嶠等人身上。
皇后:“都是些吃食衣物,不值一提。”
宇文赟:“皇宮要什么沒有,你父親也忒多事了,還要專門讓人從宮外送,莫不是覺得朕在宮里虧待了你?”
皇后忙道:“陛下言重了,只因弟弟們都隨妾住在宮中,他們自幼就沒出過遠門,家中父母難免溺愛些,還請陛下勿怪。”
“你急什么,朕又沒說不行,要是不行,他們也進不了宮了!”宇文赟輕笑一聲,對沈嶠道:“你,抬起頭來?!?/p>
沈嶠當然不能裝沒聽見。
宇文赟:“方才朕就覺得你輪廓不錯,雖然膚色暗沉了點,但若是好生調養(yǎng),說不定能更上一層樓呢!”
沈嶠萬沒想到邊沿梅這烏鴉嘴一語成讖,自己竟真讓皇帝給調戲了去!
想是這么想,但他沒有說話,臉上裝作露出惶惶之色,退后一步,又垂下頭。
皇后趕緊上前一步,對皇帝柔聲笑道:“陛下許久未來,妾日夜盼望,好不容易得見天顏,心中歡喜得很,不知能否留陛下吃頓飯?”
宇文赟上一刻還和顏悅色,下一刻卻忽然沉下臉:“你是什么東西,還敢要朕陪你吃飯,朕見了你就惡心,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飯菜里給朕下毒!”
皇帝的喜怒無常之名,沈嶠今日總算得見,晏無師雖然也性情反復,卻完全不是這個路數。
晏無師的性情,旁人尚可稱一句武功蓋世,狂傲無雙,宇文赟能讓別人說什么呢,若不是他這身份,只怕立馬就被人亂刀砍死了。
皇后被這番話驚得花容失色,連忙跪下請罪。
就在此時,邊沿梅卻忽然動了。
他縱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宇文赟!
宇文赟身邊自然有高手簇擁,幾個和尚代表佛門勢力,另外還有幾名男女則是合歡宗中人,宇文赟可能也知道自己遭人恨,所以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帶著這些高手,要不是雪庭禪師今日去了清涼寺為皇家祈福,他必然也不肯讓雪庭禪師離開片刻的。
邊沿梅計算得很好,宇文赟身邊高手雖多,卻沒有一個出眾之輩,宗師級高手更不用說了,雪庭、桑景行、元秀秀都不在,擒賊先擒王,只要他先抓住宇文赟,有他在手,自可堂而皇之將皇后姐弟救出去。
方才片刻之間,他已與沈嶠兩人達成默契,他負責抓宇文赟為人質,沈嶠則負責解決皇帝身邊的人,不讓他們干擾邊沿梅。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邊沿梅暴起之際,宇文赟身邊也有另一人動作不慢于他,身形微閃,當即就擋在宇文赟前面,掌風揚起,伴隨著澎湃真力,先弱后強,綿綿無窮,令人始料不及。
對方原本滿臉絡腮胡子,須發(fā)密密麻麻將臉擋了大半,但這一出手,須發(fā)俱都飛揚起來,沈嶠就認出了對方的真面目。
雪庭禪師!
他根本沒有去清涼寺,而是一直留在宇文赟身邊!
可能他也料到四月初八這一日,普六茹堅會趁他離宮之際動手,所以特地用了一計,引蛇出洞,讓普六茹堅功虧一簣。
與此同時,宇文赟身邊其他高手,也都紛紛朝沈嶠攻去。
宇文赟雖說早有準備,仍嚇得連退數步,招門外侍衛(wèi)進來,大聲喊著:“殺死他們,殺死他們,全給朕殺了!”
除了雪庭之外,宇文赟身邊實無如何出色的人物,沈嶠令皇后姐弟都退入內殿,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要擋下眾人并不難。
但邊沿梅那邊,卻絕不可能是雪庭的對手,如果邊沿梅落敗,沈嶠分身去對付雪庭,皇后姐弟就無人看護。
雪庭禪師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當自己那一掌拍出去時,他赫然臉色微變,發(fā)現自己錯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