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顆檸檬

陸焰的人生哲學(xué)里，沒有軟弱與眼淚，只有掌控和掠奪。

從記事起，就跟著父母周旋于各色各樣的宴會中，冷眼旁觀著母親汪朝云在衣香鬢影的場合中，長袖善舞。

五歲的孩子本該是跟著同齡人一起去幼稚園，沒心沒肺，童稚無邪，活得肆意又張揚。

可他的記憶里，皆是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你是新來的嗎？我叫薛頻頻。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穿著泡泡裙的小女生手里捧著一根棒棒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歪歪頭問他。

他盯著她手里的棒棒糖，猶豫了下，回答她：“我叫陸——”

話未講完，便被女人微笑著打斷：“不好意思啊，我們失陪一下。”

女人沖小女生友善地笑了笑，牽起他的小手，他跟在母親身后，走了幾步，回頭看她。

小女生抱著棒棒糖，舔了幾口，小臉上洋溢著饜足的笑意。

他當(dāng)時很好奇，想知道，花花綠綠的棒棒糖究竟是什么滋味兒。

宴會真熱鬧啊，小朋友們爭相追逐，嬉鬧著，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他靜靜地站在露臺一角，羨慕地看著露臺下方那群小小的身影。

女人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陸焰啊，你忘記媽媽來之前跟交待你的事情嗎？不許隨隨便便跟那些人講話，懂嗎？”

他懵懂地抬起頭，聲音里還攜著幾分屬于小孩子的小奶腔，“為什么？”

“因為他們不配跟你講話。”

她的笑容很美，眼睛也是，他抬頭望進她的眼睛，那雙很美的眼睛里，抹著輕蔑與譏誚。

“我想交朋友?！?/p>

他小小聲說著。

“你當(dāng)然可以交朋友啊，但不是這些毫無用處之人，知道嗎？”

“毫無用處？”

當(dāng)時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隨著年歲漸長，他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

七歲時，家里又換了傭人，他早就記不得這是第幾波人。

“您就是小少爺嗎？我叫莉蒂亞，以后負(fù)責(zé)您的衣食起居?！?/p>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餐桌前，眼皮都沒抬，不緊不慢地切著牛排，漠然地放入口中。

跟前幾次的管家不同，莉蒂亞很健談，總是在他安靜看書時，跟他搭話。

幾次后，他煩了，直接將燙著金字的硬皮書丟在她那張喜笑顏開的臉上。

她躲避不及，額際被硬皮書砸中，頓時血流如注。

“你很煩?！?/p>

面對那張驚恐萬狀的臉，他冷冷地丟下一句。

第二天，汪朝云給他換了新的管家。

汪朝云沒有生氣，反而嘉許地揉了揉他的黑發(fā)，笑了，“不喜歡沒關(guān)系，媽媽換新的管家給你?！?/p>

汪朝云很看重他的學(xué)業(yè)，即便沒有跟著同齡人一起讀書，卻給他請了各個領(lǐng)域的專家，單獨授課。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每天睜開眼，面對著各個領(lǐng)域的專家，讀不完的書，學(xué)不完的東西。

太過忙碌，以至于早就忘記了生存的意義。

想要得到的東西，總是很輕易就拿到手，太過輕易到手的東西，著實乏味。

久而久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記不得心跳的感覺。

……

身上的水漬逐漸干涸，可他身上還是很燙，掌心下是女孩子細(xì)致柔軟的肌膚，鼻間全是她溫軟的香氣。

讓人只想沉溺其中，狠狠地毀滅。

陸焰低頭望著她，黑漆漆的眼睛里泛著迷茫，隱隱透著幾分落寞。

女孩子一頭長發(fā)濕漉漉的，握在手心里，像是上好的綢緞。因為剛才幾乎失控的掠奪，她的臉頰酡紅一片，明媚的眼睛烏黑濕潤，像是能掐出水來。

“你教我嗎？”他不確定地問她。

蘇淺沒回應(yīng)，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他低頭靠近她，她沒有躲。

他輕輕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順著眼淚，覆上她略微濕潤的唇瓣，輾轉(zhuǎn)反側(cè)，抵死纏綿。

交握的十指緊緊相扣，只是這樣好像還不夠，心口處的那抹空虛感愈發(fā)強烈。

順著唇角，繼續(xù)蜿蜒向下。

陸焰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可她沒有反抗，眼神很平靜。

心跳得有點快，分不清是欲念還是其他。

好像已經(jīng)迷失在這一片溫柔之中，無法自拔。

記憶里，他很少沉迷什么東西，汪朝云也決不允許他過分迷戀什么。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他早就不記得，也不在乎。

火熱的唇瓣持續(xù)向下，他聽到了女孩子帶著哭腔，低低央求，“陸焰，別這樣?！?/p>

她死死咬住嘴唇，小手緊緊攥著他的黑發(fā)，阻止他的攻勢。

陸焰聽到她的聲音，微微一怔，飄飛的理智短暫回籠。

低頭望著她時，就見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qū)⑺娜棺映断录珙^。

“我會討厭你的。”

她別過臉，狠狠地說。

聲音因為剛才的親熱，軟綿綿的，毫無震懾力。

“你以為我會在——”

下意識開口，卻又硬生生止住。

埋首在她馨香的發(fā)間，他微微喘.息著，平復(fù)著混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