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太小還不知道父親已經(jīng)過世,十六公主曾經(jīng)哄她說是爹爹遠行了,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要很久才會回來。小帝姬聽人說風都是從很遠的地方吹來的,所以想爬到高處看看風起的地方有沒有爹爹。
十六公主無聲的嘆息,與女兒臉貼臉的抱著,輕輕拍著她的背,沉默了很久才問:“珍兒記得爹爹的模樣嗎?”
小帝姬不好意思的搖頭:“珍兒記不得,但是珍兒知道爹爹很高,很好看,會笑,還會抱真兒?!彼Φ南胫哪?,腦海里出現(xiàn)的卻是下午救了自己的那個伯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小帝姬覺得爹爹和那個伯伯就像是同一個人。
十六公主聽著小女兒的話,嘴里應著,卻曉得那根本不是她爹爹的模樣。念及女兒尚在??褓中就失了父親,哪里會有什么印象,那些稚嫩的話語何嘗不是她小小的渴望,心不由得一酸,愈發(fā)抱緊了小女兒。 。
“娘,”小帝姬踢著腳,聽那清脆的響動,歪著頭問:“為什么珍兒要帶這個?桃知她們都不帶的?!?/p>
“年紀小的孩子都要帶的,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取下來了?!笔髀曇羧岷?,卻不得不對小女兒撒謊。好在宮里沒有其他的小孩了,雖然勵帝已經(jīng)有了孫輩們,但是住在皇城之中還就只有一個小帝姬。而東宮太子因為戰(zhàn)事推遲了大婚,也尚未有子女。
“十六殿下該更衣了,再晚了恐怕趕不及。”杏知看了眼更漏,不得不起身向十六公主提醒。
“恩,你們都起來吧。梅知,玉知替小帝姬更衣?!?/p>
“是?!?/p>
小帝姬乖乖被梅知抱到一邊的軟榻上,取了淺紫色的裙袍替她穿上。小帝姬也尚在孝中,不能穿太艷。這年她還隨著亡故的父親姓,喚做索蘭珍。其父是北陸盟國送來的質子,索蘭鐸。
已經(jīng)打扮好的索蘭珍從玉知手中的鏡子里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后面的娘親。一位宮女解開了十六公主的腰封后,兩旁的侍女小心的褪下外裳和長裙,露出里面沒有抹胸和褻褲的美麗胴體,新雪一般的肌膚上卻有著深深淺淺的紅痕。端來熱水的宮女絞干帕子,替她擦拭腿間凝固的白液,那濃濁的痕跡從兩腿間一直流到腳踝。宮女們習以為常,又輕又快的替她抹上雪凝露后,就換上同樣淺紫的宮裙,期間,十六公主本想穿上抹胸和褻褲,一位年長的宮女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后,她便放棄了。
負責修容的宮女們替她挽起發(fā)髻,只用一只鑲珠銀釵固定住。十六公主是勵帝最美的女兒, 無需太多的修飾就能讓人無法移轉目光,宮女們只替她勻了些胭脂,抿了淺紅的唇紙,便足矣。
華燈初上,夜宴開始。十六公主抱著索蘭珍入主自己的席位。女眷的席位也有級別,從離主位遠近,到拋頭露面或圍屏遮擋,都要依著身份地位坐。因為十六公主是新寡之婦,又身份高貴,所以也得了一個圍屏,位置極好可以正對高臺。所謂圍屏便是六面的落地屏風圍成一個小包間模樣,對著舞臺的屏面用了特殊的工藝,可以清楚看見外面,而外面卻看不清里面的模樣,這樣就免去了從前宮妃們在外臣在場時帶遮帽的麻煩。
一聲沈悶的鼓點后,開場就是驚心動魄的破陣舞,急促的鼓點,揮舞的銀劍,頭戴面具身披銀甲的伶人們在高臺上用華麗的舞姿演繹悲壯的史詩。
十六公主正抱著索蘭珍看的入神,身后的屏風突然有了動響,十六公主微微皺眉看向那兒,進來卻是蘭音,音字輩是年長的宮女,能熬到現(xiàn)在的都多少有些權勢。蘭音是勵帝跟前的伺候的,所以即使是十六公主也得喊一聲蘭嬤嬤。
“蘭音見過十六殿下,陛下得知了小帝姬下午之事,很是牽掛,故遣老奴抱了小帝姬去瞧瞧,一會便再領過來。”說著還放了一個香爐在十六公主的案頭,說是新貢的梅香,勵帝深知這個女兒酷愛梅花,便賜來叫她嘗個鮮。
十六公主一百個不情愿也不得不讓蘭音抱走了索蘭珍,剛才的話說得委婉卻根本就是命令。從索蘭珍出事到現(xiàn)在都過去了好幾個時辰,怎么早不看晚不看,偏偏這時才想到來看小孫女??墒?,那畢竟是自己父王,是一國之君,她只得壓制下不安,心不在焉的看著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