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不到他了。
她花了好幾秒才消化掉這個消息,低下頭道了謝,長睫微顫,隱隱約約有水汽凝結(jié)。
他走了。
可這樣就代表他回去了,他安全了。
她安慰著自己,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難過。
他回去了就好。
她可以放下心來了。
時然走出酒店,在門口找了臺階坐下,撥通訊給西露卡。西露卡趕來的時候就看見時然抱著膝蓋蜷坐在臺階上,看起來孤單又可憐。她連忙走過去:“你怎么來中立區(qū)了?還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時然搖了搖頭:“沒事的,就是走了一夜路有點困,想回去洗個澡睡一覺?!?/p>
“好。”西露卡也不多問,將她從臺階上扶起,“走吧?!?/p>
之后發(fā)生的一切都不需要時然再參與了。
隋清宴及時趕回帝都,栽贓的計劃失敗,交易如期舉行,地點選在了幻夜地盤和帝國接壤的碼頭。就在兩方即將完成交易之時,潛伏已久的帝都警察們立即出動,將交易現(xiàn)場抓了個現(xiàn)行。通過事前的授意,祁央這邊的人大部分都被放跑了,只留下了幾個人作為買方被抓捕,完成證據(jù)鏈上的一環(huán)。
軍隊武器走私案被破獲,震驚帝國上下。很快法院和內(nèi)閣就開始著手徹查這樁案件,經(jīng)過接近一個月的秘密調(diào)查和證據(jù)收集,三皇子和前指揮官赫德最終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
帝國因為這樁案件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上上下下牽扯到不少人。就連隋清宴都因為監(jiān)管不力,被罰了好幾年的薪水。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對他來說是最不痛不癢的懲罰,明顯就是不舍得罰他,走個過場而已。
三皇子入獄,爭儲的最后一絲懸念也被終結(jié)。
一個月后,內(nèi)閣宣布,二公主將會成為皇帝繼承人,擇日完成登儲儀式。
時然看著新聞,終于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又過了一個月,深秋的蕭肅席卷了整個黎城,時然來時還青翠欲滴的路邊野樹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枝椏,頹廢地立在寒風(fēng)中,等待著下一個春日的到來。
她買完物資,將東西丟到西露卡的車后座,自己繞到前排,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下、系安全帶、插上鑰匙發(fā)動車輛,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做了很多遍的熟稔。
她正準備踩下油門,就聽見終端傳來響聲,是西露卡的通訊。
那頭的話語很簡潔,帶著微微的笑意:
“時然,你自由了,回帝都吧?!?/p>
她怔了一瞬,顯然是沒有預(yù)料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隨后,眼眶忽的濕潤,她一垂頭,淚珠就砸了下來。
她將臉埋進膝蓋里,哭得泣不成聲。
離開黎城的那天,祁央也來送她。
他穿著黑色的長風(fēng)衣,半邊臉遮在高高立起來的領(lǐng)子里,和當(dāng)初時然見他時相比,整個人都厚實了許多,看來這幾個月鍛煉倒是很勤快。
時然認真地看向他:“在黎城的這段時間,真的謝謝你?!?/p>
“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說什么謝不謝的。”祁央手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倒是你,離開了就別回來了,黎城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好在帝都待著吧?!?/p>
她點了點頭:“你也保重,平平安安?!?/p>
祁央愣了一下,笑了出聲:“謝謝,聽多了別人巴不得我死的詛咒,祝我平安的你是第一個?!?/p>
他還是有些不舍,微微張開了手:“朋友之間擁抱一下?”
時然走上前去,回應(yīng)了他的擁抱:“再見。”
“原來是這種感覺?!彼谛睦镒匝宰哉Z,很快松開了手,臉上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再見。?/p>
時然和西露卡還有聽風(fēng)三姐妹都擁抱道了別,正準備轉(zhuǎn)身,就聽見祁央的聲音再次傳來。
“時然?!彼谝淮握J真地喊她的名字,“祝你幸福。”
她臉頰被寒風(fēng)吹得有些紅,但眼睛仍舊亮亮地閃著光:“我會的,你也要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