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了一眼洲越,洲越神情遲疑地搖了搖頭。
時然剛想拒絕,就聽見仆人又開口:“大人說您別擔心,只是聊聊家常,不會很久,少爺也在的。”
隋清宴也在?
時然猶豫了會:“好。”
她跟著仆人穿過走廊,走到一個房間門口。門虛掩著,里面的亮光順著縫隙漏出來,屋里的交談聲陸陸續(xù)續(xù)地傳進她耳朵里。
仆人并沒有請她進去,而是讓她就站在門口等待。
時然聽見隋清宴的聲音。
“我以為你們是真的做好了準備?!彼托σ宦?,“沒想到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是在騙人?!?/p>
另一個略微蒼老但威嚴的聲音響起:“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有半點貴族的禮儀嗎?家宴沒開始提前離開不說,你剛剛在哪?你們兩個待在房間里干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叫我來是來訓我的嗎?”隋清宴聲音聽不出一絲的惱怒,反而很是平靜,“如果只是為了這個,那我就先離開了?!?/p>
“你站??!”拐杖重重地敲擊在地上,“那個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讓你為她要死要活,現(xiàn)在連家族都可以棄之不顧?”
隋清宴腳步微頓,沉聲開口:“你們不要總把責任推給時然。不是她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她,你懂嗎?”
老人放緩了語氣:“你還年輕,你的選擇有很多。今天莫爾斯家的人也來拜訪,你可以去和人家聊一聊,那女孩我見過,外貌禮儀性格挑不出任何差錯,做隋家女主人再合適不過。時然她就是一個普通人,她懂貴族這些彎彎繞繞的規(guī)矩嗎?她能合格地盡到她的責任嗎?她要是懂禮儀,今天能任由你這么胡鬧嗎?!”
時然站在門外,咬了咬唇。
“她不需要有這些責任,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今天要不是她勸我,你以為我想來?這個地方我多待一秒都覺得惡心。你覺得莫爾斯家女兒好,可以,你娶她?!?/p>
“你胡鬧!”時然聽見沉悶的聲響,應該是老人氣得用拐杖去抽打隋清宴,“你到底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你對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靈嗎?!”
她再也忍不住,推門進去。兩個人的目光齊齊地落在了她身上。
“然然?”隋清宴神色訝異,“你怎么在這里?”
時然沒回答他,而是快步走到老人面前。眼前人雖然年紀很大,但面容嚴肅,氣場強大無比,她手指藏在背后收緊,深吸一口氣,平靜地開口:“您好,我是時然?!?/p>
“我知道您看見我應該很不開心,因為在您眼里,隋家最優(yōu)秀的繼承人被我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甚至是骯臟組織出身的女人勾引走,我簡直是罪大惡極?!?/p>
“然然!”隋清宴蹙眉,“你別——”
時然抬手制止他,繼續(xù)開口:“就算是我勾引了他那又怎么樣?你們有沒有想過,勾引他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只有我成功了?為什么在你們眼里這樣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能夠最終和他站在一起?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們原因?!?/p>
“因為我可以給他其他人都給不了的東西。我和他在一起無關地位、身份、財富,只是單純地心靈上的相愛。然而根據(jù)你們的價值觀,外部條件才是最重要的,愛反而不值一提。所以在你們眼里,我才會這么的差勁。”她目光堅定,“你們養(yǎng)他到這么大,根本從來沒有了解過他,你們傲慢、愚昧,為了你們眼里所謂的最完美的繼承人壓抑他、控制他。你們有想過他真的需要什么嗎?你們給過他哪怕是一天的關愛嗎?我以為這么多年了你們總該想明白了,可今天您的舉動說明你們仍然沒有改變你們的思想。你們仍舊認為一切都是別人的錯?!?/p>
“隋清宴他是一個人,是一個有自己情緒的人。曾經(jīng)他沒有能力反抗你們,所以任由你們擺布,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帝國指揮官了,他再也不需要聽你們的安排了。在你們眼里隋家比什么都重要,可在他眼里這就是一個牢籠。他愿意考慮接手隋家是因為他血液里的責任,還有他對他母親心血的維護。他的心軟不是你們用這個繼續(xù)拿捏他的理由!”
“你——!”
“我說的話是不是很難聽?可我說的句句屬實?!睍r然認真地開口,“為什么他想和我在一起?因為我可以給他他想要的愛。你們到現(xiàn)在還不理解他,用我來當挽回他的籌碼??伤寮液退g的根本矛盾不在于我,在你們自己身上?!?/p>
時然看著老人微微顫動的嘴唇,下定了決心繼續(xù)開口:“你們的問題你們自己想辦法彌補,不要總是潑臟水給我。我只和隋清宴在一起,他接不接手隋家我都不管。”
隋清宴神色動容,走過來從后面摟住了她:“然然?!?/p>
時然回頭抱了抱他:“我們走吧?!?/p>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好。”
兩個人頭也不回地牽著手離開,留下了書桌前一個沉默顫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