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什么擋?主子都沒了要幫誰擋?”申屠宓的聲音不斷傳來,她不斷的咒罵,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可香奴只聽清了這一句。
恰逢申屠嘯人不在京中,這句話聽起來頗令人玩味。
香奴本以為申屠宓便是想要逞一逞口舌之快,未料對上申屠宓的雙眼時,香奴卻在那雙與申屠嘯有六七分相似的眼睛里瞅到了憤怒和傷心。
“都是你!都是你這狐貍精,你迷得我哥不知天南地北,為了你去打這場仗!他可以不去的!現(xiàn)在他死了,你滿意了嗎?”
“摘荷,她在說什么?”香奴的臉色一白。
其實這個消息昨夜就已經(jīng)進京,只是沒人能將這件事告訴香奴,申屠嘯沒想過自己會敗,沒想過自己會死,沒能來得及安排她,她如今只是大將軍府上的一名妾室,在申屠嘯身死之后,就只是秦王府的一個婢子。
申屠宓一個箭步湊近,伸手就要往香奴身上煽,院子里亂成一鍋粥,可香奴一點都沒有心情顧及,她只是一直盯著摘荷看,她看到了摘荷眸底的傷痛,這股傷痛渲染到香奴身上,千萬倍的放大。
“等我,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娶你?!?/p>
“申屠嘯,你騙我......”香奴顫抖的嘴唇里頭飄出了這一句話,接著強大的痛苦占據(jù)了她的身軀,她再也無法承受,雙眼一翻,昏過去了。
場景再次轉(zhuǎn)換,香奴只覺得恍若隔世,申屠嘯的尸身被運回京城了,她的雙眼紅腫、視線模糊不清,可是沒有再掉淚,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把一世的眼淚都落盡了,若是再掉淚,怕要掉出的會是鮮紅的血水。
她伏在棺木上痛哭失聲,即便已經(jīng)耳聞申屠嘯死無完尸,她依舊在開棺的時候去瞻仰他死去的面貌,可光是那么一眼,她才知道已經(jīng)碎掉的心還能再被磨碾成細粉,還能碎得更徹底。
她總心存奢望,希望棺木里頭不是他,里頭的那人已經(jīng)被萬箭穿心,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可是那是她的夫君啊,化成灰她也認得的,她可以看出那是他的手,那每一個厚繭的位置他都記得啊!
夢中、現(xiàn)實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情,香奴只想隨他去了,只想一頭撞上棺木,只想抱著他的尸身跟他一起走。
“啊啊啊啊.......”一聲凄厲的尖嚷之后,香奴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她已經(jīng)嚇得渾身汗?jié)瘢袷堑暨M池子里過一般。
“夫人,您夢魘了。”落雨沉穩(wěn)的聲音在香奴耳際響起。
“前線戰(zhàn)事,是否生變?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么?”香奴緊緊抓著落雨的手,拼命地搖晃著。
落雨的神色改變她看在眼里,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落雨望著香奴,一時打不定注意該不該說、能不能說。
“夫人,先喝點安神湯,好好歇息吧!”
香奴見她如此含糊其辭,心頓時沈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