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善意的調(diào)笑中,柏淮偏頭看著簡松意,輕笑道:“這么舍不得我?”
“滾。”
“無以為報,只能好好學(xué)習(xí),不辜負(fù)簡老師的良苦用心了?!?/p>
因為在教室,柏淮不愿意欺負(fù)得太狠,逗了兩句,就抽出一本極厚的理綜綜合卷刷了起來。
高三畢竟還是高三,盡管他們都還算天賦不錯,但是也沒誰擁有愛因斯坦的大腦,要在數(shù)十?dāng)?shù)百萬的考生里脫穎而出,每個人都需要努力。
所以李停被退學(xué)乃至被拘留的事,即使傳出了一些風(fēng)聲,也有不少人猜測那個在一群Alpha中脫身的厲害Omega是誰,但都很快淡了下去。
十一月中旬的期中考,在自招簡歷的占比,極重,所有人都認(rèn)真對待。
而柏淮還有著更大的壓力,不僅僅是總分要拿到年級第一這么簡單。
他和他父親的那個約定,對于他來說,幾近背水一戰(zhàn),但無可奈何,那是他能給自己爭取到的最大自由。
但是柏淮并沒有告訴簡松意。
他希望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可以一直沒良心下去。
至于自己,如果有時候太累了,就欺負(fù)欺負(fù)小東西就好了。
而簡松意嘴上說著不愿意,但實際上把扶貧清純男高中生的事做得盡心盡力。
每天的奶茶,咖啡,外賣,零食,游戲皮膚,就連視頻網(wǎng)站的會員,簡松意都默不作聲地包了。
柏.貧苦.清純男高中生.下海掛牌值天價.淮,照單全收。
收了也就算了,每次徐嘉行和楊岳看見他桌上的奶茶的時候,問:“柏爺,你怎么又點外賣了?星巴克送到我們學(xué)校,配送費就要68??!你太腐敗了!”
柏淮還冷著一張死人臉,淡淡道:“簡松意給我買的?!?/p>
然后倆傻子屁顛屁顛去抱簡松意大腿求包養(yǎng),最后被一腳踢飛。
每每這種時候,柏淮心情就很愉悅。
簡松意給他買的。
簡松意只會給他買。
他未來男朋友,對他多好。
但簡松意卻不是真的傻。
柏淮能欺負(fù)他,是他愿意被柏淮欺負(fù),這十七年,也只有一個柏淮能欺負(fù)他,所以柏淮那些不太明顯的變化,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盡管還是細(xì)致妥帖,盡管還是愛逗著自己,但是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戴著那副金絲眼鏡,寡淡沉默,冷清理智,生人勿近,好像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像極了以前當(dāng)人的時候的樣子。
也沒有再逼著自己去正視兩人的關(guān)系,仿佛就把這段關(guān)系暫時不深不淺地擱置在這兒。
雖然沒有明顯的哪里不對,但是簡松意能感受到,從柏淮父親出現(xiàn)后,他和柏淮之間急速上升的關(guān)系,突然慢了下來。
好像有一只手,把他和柏淮從一個只有彼此的烏托邦里,摔了出來,摔進(jìn)現(xiàn)實,不得不去面對更多的問題。
簡松意相信柏淮。
知道他一定是在為了什么目標(biāo)而努力,所以他不著急,他只是怕柏淮一個人太累,所以只能每天想方設(shè)法地喂飽他,再四處搜羅最好喝的咖啡外賣。
道理他都懂,但不妨礙他不高興。
柏淮天天就知道刷題,好像自己還不如學(xué)習(xí)有趣。
渣男。
簡松意坐在家里書桌前,刷著刷著題,突然想起柏淮曾經(jīng)夸過物理小球呆得可愛,然后沒好氣地使勁戳了一下卷子上的物理小球。
哪里可愛了。
這么圓。
一點都不可愛。
扔掉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對面的燈亮著。
拿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給柏淮點了一杯咖啡。
然后坐回書桌前,心不在焉地繼續(xù)寫著題。
直到聽到小電瓶的聲音,才站起身往窗外掃了一眼,看見柏淮下樓拿了夜宵,坐回座位,等柏淮的消息。
金主盡到了自己的義務(wù),有的人是不是該有點自覺性?
可是有的人就是這么沒有自覺性。
只發(fā)了一條微信:十二點了,早點睡,晚安。
就沒有然后了。
簡松意冷呵一聲,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埋頭刷題。
不就是比愛學(xué)習(xí)嗎?爸爸比你更愛學(xué)習(xí)。
化悲憤為力量,簡松意很快又刷完了一套理綜卷。
一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一點,剛準(zhǔn)備起身看看對面,門卻被突然敲響:“怎么還不睡?!?/p>
是渣男。
簡松意沒好氣道:“干嘛?”
“不是讓你早點睡嗎,怎么不聽話?!?/p>
“我愛學(xué)習(xí)?!?/p>
說話有點沖,一聽就是不高興了。
柏淮擰動門把手:“我進(jìn)來了?”
“不準(zhǔn)?!?/p>
然而柏淮已經(jīng)走到跟前。
掃了一眼,簡松意確實是在學(xué)習(xí),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每張卷子上的物理小球都被戳得面目全非。
覺得好笑:“拿小球撒什么氣?”
“你還護(hù)著它!”
柏淮愣了愣:“我護(hù)著誰了我,我除了護(hù)著你,我還護(hù)過誰?”
簡松意沒搭理他,扯出一張卷子,繼續(xù)做,一副要通宵的架勢。
柏淮伸手,指尖摁住卷子:“別鬧,你又不差這點兒,快睡覺?!?/p>
簡松意白了他一眼:“難道你就差這點兒,忙成這樣?”
柏淮點頭:“我差?!?/p>
神色雖然淡,但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簡松意覺得柏淮好像是認(rèn)真的,挑了一下眉:“這么想贏我?”
“嗯,想贏你,想你每天都可以親我一下?!卑鼗凑f著玩笑話,卻笑得溫柔。
簡松意心里哼了一下,移開視線,重新?lián)尰鼐碜樱亮似饋怼?/p>
他覺得自己有毛病,柏淮做人的時候,自己不舒坦,可是不做人了,自己又臊得慌。
自己可真矯情。
自己以前不是這樣的。
都怪柏淮。
就不該早戀,就該好好學(xué)習(xí)。
不對,自己沒有早戀。
簡松意胡思亂想,卷子飽受蹂躪。
柏淮笑著扯了一下那張千瘡百孔的卷子:“快睡覺,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來。”
簡松意一把摁?。骸皠e打擾我學(xué)習(xí)?!?/p>
“物理小球沒你可愛,你放過它吧?!?/p>
“?”“!”“……”
簡松意覺得柏淮這逼肯定會讀心術(shù),這他媽都能猜到?!
柏淮看著簡松意精彩紛呈的表情,忍不住好笑,還真被自己猜著了,壓著笑意:“所以可以睡了嗎?!?/p>
“不睡!”簡松意惱羞成怒。
柏淮沒說話,直接把人抱起來,往床上一扔。
簡松意長腿亂踹,卻被柏淮摁進(jìn)被子里,包成一個蠶寶寶。
柏淮知道自己最近確實是有點忙,沒好好哄簡松意,但是他也沒想到,小朋友居然開始黏人了。
一邊怪自己最近有些沒注意,一邊又有些高興,摁著簡松意,低聲道:“怎么,還跟幼兒園一樣?非要我哄你才肯睡覺?要不我現(xiàn)在出去給你買草莓牛奶?”
“誰他媽要你哄了,滾出老子房間。”
柏淮一般不把簡松意的話當(dāng)話,自顧自幫他掖著被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事瞞著你,所以不高興?”
“……”
簡松意抿了抿唇,小聲道,“我又不是閑得慌,犯不著為你不高興?!?/p>
“沒不高興,也想哄你。伸手?!?/p>
“……干嘛?”
“送你個小禮物,哄哄你?!?/p>
“誰他媽稀罕。”
乖乖從被子里伸出了手。
掌心放上了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酥酥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