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淡淡,正經(jīng)得像是在討論什么學(xué)術(shù)問題。
簡松意生怕他繼續(xù)往下,連忙轉(zhuǎn)過身,一把打掉那只胡作非為的手:“別他媽亂摸。”
柏淮把手伸到他面前,輕笑:“這么好看的手,不用來探索人體的奧秘,可惜了?!?/p>
“你要點臉!”簡松意羞得滿臉通紅,“我還不是你男朋友,別一天到晚對我動手動腳,小心我報警把你抓進去!”
聽上去有些兇。
他和柏淮明明還沒確定關(guān)系,卻親了,抱了,摸了,還一起睡過了,這樣顯得自己這個Omega甚是好欺負。
簡松意對此很不滿意。
盡管他差不多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臉皮薄,又愛面子,做不出來平白無故地跑到柏淮面前說“我做你男朋友吧”這樣的事。
就一直在等柏淮給一個契機,可是偏偏柏寒出現(xiàn)后,柏淮再沒有正經(jīng)地提過這件事,兩個人就這么不深不淺的擱著。
簡松意一個藏不住事兒,把這點小怨氣,換了個方式,表達了出來。
而向來心細體貼的柏淮,這次卻好像沒接收到信號,只是收回手,問道:“這下身子暖起來沒?”
他一說,簡松意才反應(yīng)過來,好像確實暖和了些,手上也暖,背上也暖,渾身上下的血液也因為害羞的燥意,熱乎起來。
柏淮指尖搭上他的手背,試了試溫度:“嗯,可以開始練琴了?!?/p>
“哦?!?/p>
簡松意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瞥了一眼琴譜,“梁祝?”
“嗯。四手聯(lián)彈需要反復(fù)練習(xí),但現(xiàn)在一共就只有四五天了,你又很長時間沒碰,太難的怕效果不好。這首不太難,而且能帶情緒?!?/p>
校園藝術(shù)節(jié),觀眾都是外行,真正的炫技不一定能聽出來,耳熟能詳感人至深的曲目反而能帶動情緒,穩(wěn)妥,效果也好。
柏淮的確想得很周到。
但過了第一遍,簡松意感覺卻不太好。
他之前練的都是單人,第一次用聯(lián)彈琴譜,有些不適應(yīng),不夠流暢,細節(jié)處理得也不細膩,手指沒活泛起來,偶爾還會帶錯音。
這樣練下去,效果必然不會太好。
柏淮把琴譜推到他跟前:“十分鐘,過幾遍,記熟,邊過邊活動手指?!?/p>
簡松意在這種時候還是很懂事的,沒計較柏淮的態(tài)度,一邊看著琴譜,一邊做起了手指操。
柏淮坐在一旁,閑來無事,隨手就在琴鍵上摁了起來。
琴音自然流暢,傾泄而出。
沒有琴譜,應(yīng)該是早已爛熟于心,無意識下順手彈的曲子。
簡松意聽了一小段,挑了挑眉:“流行?”
“嗯。”
簡松意突然來了興趣,他和柏淮都不愛聽流行音樂,所以到底是什么曲子,能讓柏淮這種彈慣了肖邦和莫扎特的人,能翻來覆去地彈,以至于都形成了肌肉記憶。
那曲子,聽上去旋律并不復(fù)雜,抒情中帶著點淡淡的感傷。
柏淮喜歡什么東西,一定是有原因的。
簡松意問道:“喜歡的歌?”
“之前偶爾聽到,覺得還行?!?/p>
“我好像沒聽過?!?/p>
“嗯。”
“那小柏要不要給爺唱一個?”
柏淮輕笑:“我們下海掛牌的人,唱歌是另外的價錢?!?/p>
“只要你唱得好,爺保證給夠你打賞。”
“之前輸給我,說好一天親一下,都還沒履約,我不信你?!?/p>
“……愛信不信!誰稀罕!”
簡松意逗柏淮不成反被逗,惱羞成怒,好奇心被吊起來又得不到滿足,氣呼呼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看琴譜,語氣格外兇巴巴。
耳邊傳來一聲縱容的低笑:“又生氣,是不是又要我哄你?!?/p>
“沒得哄!我給你說,我現(xiàn)在特別討厭你……”
簡松意聲音漸漸淡了下去,因為耳邊響起了低而輕的男聲。
是一首關(guān)于兩小無猜的歌。
聲線清沉冷然,極淡,微涼,低低從唇齒間溢出。
雖淡,卻情深,像是經(jīng)過許多歲月后,緩緩沉淀在記憶里,變成生命里與生俱來的部分,稀松平常,卻沉溺了每一個細胞,無孔不入,讓人窒息。
一字一句,皆是如此,娓娓道來。
小小的孩子,手牽著手,仿佛一生一世,不可離分,卻因為太小,別扭又稚嫩,還是虛擲了青春。
最樸素平淡的琴音和歌聲,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簡松意卻突然眼角有點酸,別過頭,散漫地打斷柏淮:“你怎么會喜歡這首歌。”
“在北城偶爾聽見的,聽見那句歌詞,就想你了。”
“哪句?!?/p>
“將來要娶我進門那句?!?/p>
簡松意抿了抿唇。
小時候,自己很黏柏淮,總是跟著他,纏著他,鬧著他,說長大了要娶他當(dāng)老婆,為此還和也想娶柏淮當(dāng)老婆的那個幼兒園大班的大塊頭打過一架。
不過那時候才三歲,自己打不過,被揍了一頓,哭唧唧地去找柏淮,柏淮把那大塊頭打掉了兩顆門牙,但卻不愿意嫁給自己,死活都不愿意,氣得簡小松狠狠咬了他一口,兩個鼻青臉腫的小孩兒就又打了一架。
后來簡松意就沒有再想過娶柏淮了,他覺得柏淮小小年紀,就斷了這份念想,兩個人只是兄弟。
卻沒有想到,這人想的不是給自己當(dāng)老婆,而是要給自己當(dāng)老公。
小小年紀,野心就不小。
簡松意不自覺地翹了下唇角。
柏淮手上依舊彈著曲子,慢條斯理說道:“那時候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你,可是已經(jīng)兩年沒見,我不知道你長成什么樣了,夢里夢到的都很模糊,也都是不開心的事。但很奇怪,聽完歌的那天晚上,我就夢到了小時候的你,你的樣子特別清楚,還都是高興的事兒。所以后來一想你,我就彈這首曲子?!?/p>
“那你沒聽過這首歌的時候呢?”
“兩年,沒太睡個完整的覺。”
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了分離后的獨自等待。
他曾等待自己,如同這首歌里的故事。
簡松意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我還想聽你唱?!?/p>
“好?!?/p>
那雙常年練琴堪稱完美的手,在黑白的琴鍵上溫柔地流動,微垂著首,脖頸線條被拉長,薄薄的眼皮淡淡垂下,窗外冬日傍晚的目光落進來,勾勒成一個逆光的剪影,蘊上一層淺淡的金光。
看上去有些薄情的唇,微張微合,淡得仿佛是再漫不經(jīng)心不過的事。
只有喉結(jié)突兀滾動,伴隨著琴音,講著那些曾不為人知的愛戀。
溫柔而驚艷。
后來,藝術(shù)節(jié)上四手聯(lián)彈的視頻廣為流傳,被譽為南外校史上最唯美的雙男神同臺。
但在簡松意心里,卻絲毫不及這個冬日傍晚,狹小簡陋的琴房里,那個獨屬于他的少年彈唱的這一支簡單的曲子。
那是只唱給他聽的,只有他懂的,只有他明白的故事。
只有他。
他撐著鋼琴,探過身子,偏頭,咬上那處喉結(jié),留下一圈淺淺細細的牙印。
“蓋章了,我的,所以以后不準唱給別人聽了,誰都不行?!?/p>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丁:
1.根據(jù)我多年駕駛經(jīng)驗,Omega的腺體一路往下連接生殖腔,尾椎骨那里大概就是原點,所以……嘿嘿嘿
2.歌曲是容祖兒女士的《小小》,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歌詞很戳我,但因為怕涉及版權(quán),沒有直接引用,大家可以去搜搜看,配合食用。